小叶子回过头,看着他。他还是如谪仙一般美好,站在月光之中,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有日子不见,他越发纤不染,忘世脱俗。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手指缝间还残留着做苦力活夹带着的尘泥。 她笑了笑,把脏手藏在身后,抬头轻轻一扯嘴角:“我很好。” 昀汐缓缓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盒子,直送到她面前。她看得清楚,这是她的辞呈,还有昀汐的手账和手钏。 “若是很好……怎么写这种东西?又为何把这些送过来给我?” 小叶子静静的看着这盒子和辞呈,片刻,伸出手只接过信笺,几下就撕成碎片:“写信就是不想见面难看,既然见了面,这个……也没什么用了。” 昀汐拿着盒子的手悬在空中,看得出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但小叶子并不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着这盒子,不言不语。 僵持着,半晌,昀汐微笑道:“半个月了,该消气了。” 小叶子摇摇头:“我没有生气。” 昀汐拿起盒子亮了亮,笑道:“你这不是赌气,又是什么?” 小叶子:“这手账和手链,本不属于我的,现在还给你。” 昀汐的笑容渐渐凝结,语气也开始夹杂些许不可控的敌意:“……你想怎么样?” “有缘好聚,无缘好散,请你放我走吧。” 昀汐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出这种话,沉默片刻,将盒子收进怀中,冷笑一声:“你的‘喜欢’,原来这么反复不值钱?还是说,这所谓的‘喜欢’根本就是谎言?” 小叶子低声道:“我没说谎。我真的喜欢过你,但……帮主,恕我大胆说一句,我们不合适。” “若你说的是身份地位……我并不介意。我也并非生来权贵。” 他走到她面前,想去拉她的手。 她却果断后退,目光炯炯,直视着他。 “你敢娶我吗?” 昀汐眉间一凝,思虑片刻,答道:“收你入房,并不是件难事。只是……你知道我是帮主,处理手续总需要一点时间。” “你不敢的。” 她笑了,笑容绽放在昀汐的面前,莫名很刺眼。 昀汐眼神一暗:“谁说我不敢的?” 他忽然欺身上前,以身相逼,以臂为笼,将她牢牢钉在墙上,他低着头,紧紧的盯着她,眼神似布满阴霾,却又隐着些许的不甘和叛逆:“我萧昀汐是天王帮帮主,是昭胤朝中第一将军,我虎符在手,昭胤大军随我调动。若我愿意,皇位也是唾手可得。这三宫六院,都不在我眼里。你只是区区一个弱女子,生杀予夺俱在我,我又有什么不敢?” 他本就高大,此刻蓦然威压,更加气势逼人。他低头端详她的反应,却从她脸上找不到一丝臣服和恐惧。 她的眼中,有抗拒,有痛楚,更多的是——怜悯? 她怎么敢怜悯他?怎么敢? “如果你敢娶我,为什么当初不娶荆婴呢?”小叶子叹了口气,“你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你,却到死连一个名分也没有,不是么?” “感情有很多种,我和阿婴之间,不需要这些虚名。”昀汐冷冷道。 小叶子摇摇头,抬起眼,正视着昀汐,眼中丝毫没有迟疑,也没有畏惧:“如果不需要这些虚名,又何必册封奉灯使者呢?你口口声声说身份地位不重要,也许对于昀汐来说,确实不重要。那么对于天王帮萧帮主来说,也不重要吗?” 她轻轻的牵起他发丝间垂下的青色丝绦,微微一笑:“也许因为你曾爱眉姐,才肯娶她为正室,许她一世举案齐眉。也许因为你又爱上荆婴,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提拔荆婴。只是你与眉姐夫唱妇随的时候,可曾想过荆婴的无奈?你与荆婴盟誓不渝的时候,又可曾忽略眉姐的感受?名分不重要,那为何不给荆婴一个交代,只任凭她死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地位不重要,你整天带着这绿色发绦,命我穿着绿色服制,又是给谁看呢?难道只是纪念你日渐寡淡的夫妻之情吗?” “……你胆子太大了。”他的眼神晃动,隐然间已透出几丝杀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我一句话,就可以令你的那个李厘五马分尸,无处埋骨,也可以让你万劫不复,沦陷地狱。别告诉我,你疯到什么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