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观山水,执笔作画。”
姜望始终在寻找能打断白川绫的机会,但这句话出口,让他下意识看向正全神贯注听故事的赵汜。
而赵汜很白痴。
他仿佛身临其境,泪流满面。
白川绫仅是有片刻停顿,也使得姜望错失了能打断故事的机会,虽然此刻他也不是很想再打断了。
“他手里的笔很普通,但不知为何,却很有灵性,我借着那支笔逃出生天,没有被天师察觉,因伤势严重,我第一次尝试汲取人的精气,但不敢贪多。”
“那位画师跟穷苦书生一样,家里很破旧,且再无第二人,他每日里除了画画便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但其实他画的画很糟糕。”
姜望撇了撇嘴。
赵汜则是挑着眉,世间如自己这般天赋的画师确实少见。
白川绫仍在说着,“他在画画,我在看他画画,日复一日,他渐渐变得憔悴,我愈加显得精神。”
“他很爱惜那支笔,每日都要擦拭三遍,他曾经只画山水,第一次开始画人,但他有着很高的要求,于是流连勾栏之地,誓要找到最美的花魁。”
“但他没有银子,只能蹲在门口瞧,被人驱赶,也毫不在意,总是乐此不疲。”
姜望满脸鄙夷的看向赵汜。
又下意识想着,当时在酒楼只是随口一说,手臂不会真的是因为勾栏听曲被人打断的吧?
而赵汜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有关画师的故事,怎么觉得好像很熟悉?
“直到某一日,我在勾栏里瞧见了那个贵公子,好像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甚至我想起了曾经漠章战役的画面,成就魅孋的契机就由此出现了。”
“我短暂的离开了那支笔,画师仍在屋里借着月光作画,我没有跟他说话,只想悄悄离开,但或许他看到了我的身影,在我前去复仇的时候,因未曾真正成就魅孋,我再次败了。”
“将死之际,他出现了。”
“我不曾知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撕毁了天师的符箓,我再次得以逃出生天,等我寻回画师的家,只看到他躺在榻上,缺了一臂。”
赵汜的身子在颤抖。
他紧紧盯着白川绫。
而白川绫也在看着他,轻声说道:“画师很穷,我也受了很重的伤,拼着彻底消散的危险,才以妖气帮他止血,让他能够活下来,因那个天师仍在搜寻我的踪迹,为了画师不被牵连,我选择了离开。”
“花费了六年时间,终于成就魅孋,但贵公子并非浑城人士,我踏遍半个苦檀,才终于将其手刃,相比于杀死贵公子,我更迫切想要再见到那个画师。”
“可在我来到浑城时,画师原来的家已经空了,恰在此刻,我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天师。”
“他画符的本事更强了些,虽然奈何不了魅孋,可他的运气十分好,或是结识了更厉害的天师,身上有能制衡魅孋的符箓在。”
“我没能杀死他,反而受了伤,便躲在了春怡馆,伺机而动,也想着能再次看到蹲在门口的身影,但我尚未找到机会,紧跟着便有寻仙者纷沓至来。”
白川绫凝视着赵汜的眼睛,说道:“因画师的画纸很白,他憔悴的脸色也很白,他的品性更是纯洁,所以我给自己取了白姓。”
纸是隋国很寻常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无需花银子来买,商铺会因活动而赠送,哪怕材质上乘的纸同样很便宜,因此再是穷苦的读书人,也不会缺纸,他们缺的只是机遇。
赵汜此刻的面色便很苍白。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川绫。
这是一个妖怪跟很多人的故事。
也是和一位画师的故事。
但在赵汜的视角里,却非如此。
因痴迷作画,无人赏识,也依旧坚信自己日后肯定有所成就。
直到某一日,他在画人像,画的是一位很美的姑娘。
待他无意间抬眸,瞧见月光下那道背影。
正如他画中的身姿。
虽然可能很白痴。
但他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画的画活了。
画中的姑娘,真实走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果然是天赋异禀。
可姑娘却径直离开。
赵汜自然不同意。
这将是自己能扬名立万的契机。
他没有任何犹豫便追了上去。
就像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赵汜虽然跟丢了。
但只是撒泡尿的工夫,他便又再次看到了姑娘的身影。
他急匆匆跑了过去,顿觉唐突,顺手把姑娘身上粘着的纸扯下,擦了擦手,可没等他说什么,姑娘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甚至都没有看清姑娘的脸。
紧跟着他就被人打断了手。
像条狗一样爬回了家。
虽然翌日清晨醒来,手臂伤处没有半点疼痛,就像是他从来就没有过左手,但他只觉遭逢此般倒霉事,分明是天妒英才。
由此更坚信自己是个画画的天才。
他梦想着能够再次让画中人活过来。
因而他此后的画作,基本都是以人为先。
直到给姜望画像,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