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是村里的人吗?”夏稚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问了出来。
吕思琼沉默片刻,忽的笑了,指了指自己,指尖一转,对准夏稚,浅声道:“我跟你一样。来这里有三年了。”
夏稚表情凝固,眼中浮现哀戚之色,久久不曾言语。
为什么被冠以夫姓?为什么这么沧桑?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办法再继续询问下去了,所有情绪在对上女人那张比三十岁女人要苍老许多的脸,一股气梗在喉咙间,胀得嗓子生疼。
“村子里的怪事可多呢。”吕思琼说着,手上的动作不慢,与其也是平平淡淡的,“你要是想走,最好带着彦洲一起走。”
夏稚屏住呼吸,随即问:“吕姐,你的意思是,彦洲也能走吗?”
“怎么不能呢。”吕思琼说:“只要跟村长说一声,就能走。”
夏稚惊了:还有这种好事?!
刚想再多问两句,就见吕思琼如惊弓之鸟般,立刻坐直了,手上的活也暂时放下,恭恭敬敬地从篮子里拿出饭盒,然后朝夏稚身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辛苦了,吃饭吧。”
夏稚纳闷地回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身材高大的彦洲,然后是他旁边、走得比他快了半步的老人。
走来的人就两个,夏稚可不认为吕思琼是对彦洲说的这句话……
震惊地看着走来的、明显是爷爷辈的老人,夏稚呼吸一滞,方才惆怅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嗯。”
老人走过来,很是自然地坐在吕思琼身边,夏稚明显看到吕思琼躲了一下,但却用侧身拿筷子的举动遮掩,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天热,我拌了两个凉菜,主菜是炒的肉片……”吕思琼一边小声地解释,一边把筷子和勺子都放到老人手中。那老人全程只是坐下,端着饭盒,然后张开手,等餐具摆在手心里,就开始吃东西。
这一幕令夏稚感到窒息。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眼前的景色却被挡住。
抬起头,对上彦洲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夏稚心里一紧,懊恼自己差点忍不住暴露了。
而下一秒,却见彦洲对自己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陈伯,我们就先回去了。”彦洲转过身,对正在吃东西的老人说道:“我的活都干完了,下午可能不会来了。”
“走吧走吧,回去还得现做饭吧?”说着,被称作陈伯的老人斜睨了一眼夏稚,意有所指道:“累了大半天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不然明天让你伯母多做点,给你们都带个份。”
这个‘你们’显然也包含了夏稚。
夏稚才不想吃他的东西,就算是表面和气也不想维持,站起来就想走,刚迈出一步,就被彦洲反手拉住。
不像是故意拉他,而是很自然地握着手,准备好一起离开。
只是离开前,他还要跟长辈打声招呼。
“不用了。”彦洲说:“我们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说完,也不等陈伯回话,点了一下头之后,拉着夏稚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离开后,陈老头望着他们都背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个男娃娃怕不是连饭都不会做,跟你当时一样!”他说完,趾高气昂地瞪了一眼旁边低眉顺眼的女人,“大洲可是个好孩子,‘娶’了这么个玩意回来,真是可惜了。”
吕思琼沉默。
生气吗?或许吧,但更多的已经麻木了。
三年间,她反抗过无数次,换来的只有毒打,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身旁的老头就是典型的例子,但可笑的是,他身体好得很,六十多岁仍然健步如飞,吕思琼甚至怀疑,自己还没有这个老头命长。
话题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看到那个跟自己同样遭遇的男孩子,让吕思琼想到了很多,虽然最后全部化作无力,但至少在那一秒,她的思想属于吕思琼,而不是被老头强行冠以夫姓的‘老陈媳妇’。
“别看了,怎么,羡慕还是嫉妒?”
老头的冷嘲热讽传进耳朵,吕思琼温顺地笑了笑,道:“不是,就是看那个男生长得挺好的。”
闻言,陈老头倒是没反驳什么,冷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跟在男人身后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夏稚才生出小脾气,用力扭了一下手腕,挣脱那只温热的大手,在彦洲看过来之际,别开眼不与他对视。
如果这样还看不出他生气了,傅彦洲就是一个傻子。
知道少年为什么生气,因为陈老头和他妻子的事情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陈老头买下吕思琼的那年,彦洲也是成年人了,对此事仅有耳闻,从未深入了解过,因为对于‘彦洲’本人来说,村子里的那些破事都没有他多干点活重要。
没办法,老实的憨人思想永远都是这么简单。
有时候傅彦洲细数人设记忆中那些为数不多的画面,也在怀疑自己的设定是不是太差了,以现在的身份条件,‘彦洲’但凡有点八卦心,都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今天吕思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