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拳头立刻握紧了,朱红的嘴角也绷紧了,显然十分不悦。
三十和初一向来皇帝都是要陪着皇后的,即便不来凤仪宫,也是陛下忙于在乾清宫料理政务,现在居然被一个低贱的御女请了去。尤听娇此举,分明就是打皇后的脸。
秋弥看皇后现在就怒了,若是知晓事情的全貌,只怕更是不得了了。
知道今日只怕要大闹一场,卑微地跪下认罪,“奴婢该死,竟然欺瞒于皇后娘娘。”
“说吧。”皇后这两个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秋弥的背脊更加压低了几分,“昨夜宜秋宫半夜里召了太医,说是顺御女受惊过度又着了风,后半夜起了高热。叫了太医还不算……还派人去了乾清宫传话。”
“常顺也是昏了头了,这样的小事还告诉了陛下。”秋弥小心翼翼地替皇帝寻了理由,“陛下就被请去了宜秋宫。”
“至于江慎……正在房里歇息呢。”秋弥也觉得荒唐,“昨夜陛下发现宜秋宫没了炭火,认为内宫局欺上瞒下,很是恼火。江慎是后宫的总管,陛下传了去问话,不知怎的惹恼了陛下……叫赏了十杖。”
皇后面色阴沉,一双冷辣如毒蛇一般的眸子扫视着秋弥,“皇上因为区区一个御女,打了本宫的主
事太监!?”
这明面上打的是江慎,可却实实在在地打到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娘娘息怒。”
”是本宫小瞧她了。”
皇后想起尤听娇在她面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别说是对自己,就是见到了董才人、涂才人,都是一副讨好阿谀的模样。
却没想到,背地里,心思大的很!
前脚才被降了位份,后脚,就能哄的陛下公开抬举她。
“江慎特意嘱咐奴婢不要惊动皇后娘娘。”秋弥将头埋地更低了,“现下董才人被禁足钦安殿,也不许插手内务,正是皇后娘娘的好时机,江慎特意嘱咐奴婢劝慰娘娘,不必为了他,惹怒了陛下……”
皇后牙关紧咬,“人是陛下打的,本宫又能如何?”可这口气,就让她这么咽下去,又实在堵心。
秋弥一听就知道皇后的言外之意,忠心劝导,“涂家现在被陛下忌惮着,娘娘要治她也不必急这一时。”
皇后这才缓缓点了头,“让太医好好瞧瞧,至于宜秋宫……既然病了,让敬事房把牌子撤下来,免得过了病气给陛下。”
秋弥点头,这才招了宫人们近前伺候皇后装扮。
一个小宫女趁着这时间说起昨日秋弥嘱咐问的金簪的事,“张公公说的确是陛下令内宫局特制的,然,
却不是赏给尤大小姐,而是小池大人替未婚妻求的。”
皇后现在哪有心情过问这事,过耳听了,便把昨日对尤听容的那些怀疑尽抛下了,也是自己多心了。
秋弥随口指点道:“现在是尤才人,‘小池大人的未婚妻’这种话,日后可不能再说了。”
“是。”
——
尤府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虽是寒冬里,但在大太阳天里晒着也能出一身的热汗,干活的下人们都穿不住棉衣。
一大早尤贵泰便带着尤夫人,清点了池卿朗送来的聘礼,连带着那双尤听容喂了小半个月的大雁,一同送回了池府。
三姨娘本还有些舍不得,尤贵泰爱惜名声,更忌惮池家的官势,不敢不还。
青町担心尤听容伤怀,特意赶着午膳前,阳光最温暖明艳的时候,搬了躺椅,又仔仔细细地铺了软被在上头,想着让尤听容晒晒太阳,也许心情也能明媚些。
此时青町忙着替尤听容收拾要带进宫的行囊,将床榻上的物件抖松软了,搭在竹竿上晾晒。
而尤听容则放松了腰背靠在软枕上,一手枕在脑后,头微微仰着,眯着卷翘的长睫,整张脸都被暖烘烘的阳光照亮了,不知是醒着还是在小睡。
雪肤冰骨般的美人,犹如被镀了一层金边
。
三姨娘带着笑脸进了正房的院子,就正巧瞧见这一幕,纵容一向不喜欢于他人,三姨娘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不论气度风骨,只看容色风姿,尤听娇也是比不过于她的。
正因为如此,三姨娘才这般焦心,尤听容进了宫,尤听娇如何都得过她呢?只得她这个亲娘放下脸面身段来一趟了。
“大小姐!”三姨娘脸上挂着笑,摆出了一副熟络亲近的姿态,“大小姐好兴致,今日赶着好时候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青町对三姨娘颇有敌意,手上的东西还没放下,人就站在了尤听容身前,“三姨娘来做什么?”
三姨娘没有计较青町的无理,眼睛在院子里一转悠,便开口道:“姨娘来恭喜大小姐得了个好前程,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前些年在祁县时从猎户手中买了几张的狐皮。”
“虽然算不得顶好,可洁白如雪,若能做了裘衣披风,定然很衬大小姐。”三姨娘说着,身后的丫鬟便打开来手中的木匣子,果然是好皮子,难得的是几张皮子上颜色差异也不大。
青町的脸色稍好了些,以为三姨娘是知道小姐要入宫来奉承的。
“青町姑娘,你快帮着大小姐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