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尤听容没事人一般,由青町扶着,在皇后左下手第一把椅子上坐定,恰好对上了嘉美人带了揣度的眼。
尤听容微微微笑致意,收回的目光在嘉美人尚且未显怀的小腹上扫过。
嘉美人自怀孕后明显当心了很多,脸上不再浓妆艳抹,衣裳首饰也轻减了许多,显然对这一胎是极用心的。
只是不知,这份用心,是出于对皇子的期盼,还是……对胎儿生父的情分。
才收回了目光,尤听容便注意到身边坐着的池卿环朝她俏皮地眨眨眼,“容姐姐方才好威风。”
尤听容忍俊不禁,殿上众人大多各怀心思,也就池卿环还以为这像孩子之间的斗气闹嘴。
余光瞥过坐在末尾的莫采女,见尤听容看过来,禁不住漏出畏惧心虚之色。
池卿环低声道:“她一早便来了,和皇后说了许久的话。”
尤听容冷了脸,面带不善地看向莫采女,这莫采女本来与她无冤无仇,怪只怪莫采女自己贪心不足,妄图以蛇吞象,才巴上皇后便想拉尤听容下马。
不过既然她撞上来了,尤听容若轻轻放过了反而叫人以为宜美人无能,需得借她杀一儆百,立立威。
皇后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气,连个笑脸都挤不出来。
嘉美人乐的看皇后吃瘪,事不关己道:“皇后娘娘好福气,宜美人‘敬爱’皇后之心,嫔妾是万万学不来的。”
皇后岂能让她好受,当即作出
了浑不在意的模样,温温柔柔道:“既然宜美人身子不舒服,便暂且撤了牌子,好好养病吧。”
拿病做筏子,就索性停了尤听容的侍寝,表明皇后依然不可冒犯。
尤听容眼皮都多颤一下,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单允辛大半个月都不见得进一次后宫,况且,只要他想来,哪里会管什么牌子不牌子的。
“待养好了身子,凭宜美人的恩宠,想必不日便能为陛下诞一位皇子,陛下定然喜欢,本宫作为母后也能照看一二。”皇后朝嘉美人扬起讽笑。
再如何,她也是中宫皇后,凭她谁生的,都得称她一声母后,她膝下的孩子才是正统嫡出。
嘉美人就不同了,虽然现在仗着肚子得意,但皇帝对她一向冷淡,侍寝都要靠鹿胎酒,若是更得宠宜美人生了儿子,必然会威胁她的孩子。
嘉美人浓艳的脸蛋一沉,“嫔妾腹中有些犯恶心,且先退下了。”
嘉美人一走,皇后也没了心思,“都散了。”
尤听容和池卿环一道走,嫔妃们都避让开来,“恭送宜美人,恭送池才人。”
尤听容知道,外人眼里,她与池卿环俨然是一派,今日之后,人尽皆知宜美人有圣宠,日后少不得逢迎之人来拜山头。
池卿环在外面一向是端着的大家闺秀的仪态的,今日和尤听容走在一块,挽着尤听容的手臂,微微昂了下巴。
莫名的透出炫耀有个厉害
朋友的得意。
池卿环感觉与尤听容更亲近些了,挽着她的手,也不想坐轿子了,“容姐姐,我去你那儿玩吧。”
尤听容自然答应,“只要你想来,我巴不得呢。”
“今日看容姐姐竟然说过了皇后,可真是畅快。”池卿环拉着尤听容走在前边,压低了声音。
才开了口,身边跟着的连翘便赶紧张罗着让后头的宫人远些跟着,唯恐池卿环这些大不敬的话被听了去。
池卿环狡黠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连翘,挨着尤听容的耳朵道:“她们总把我当三岁小孩。”
尤听容附和道:“卿环妹妹天性纯真,但实则心明眼亮、聪明的紧。”虽是哄劝之言,也是真心认为。
“皇后待你还算客气有礼,你为何对她这般不喜?”尤听容好奇道。
池家俨然是朝中新贵,池家父子在陛下跟前得脸,皇后和嘉美人都得给三分薄面。
池卿环平静道:“皇后面上是笑,眼里却很讨厌我,嘴里还满口的贤良仁善。”
“她待人好一分,便要旁人十倍偿还。”池卿环摇了摇头,“家中父亲自小教导我,看人要观眼查心,不可轻信他人,亦不可失了本心,待人以诚,方得真心。”
“因而,皇后的好,我是万万不敢碰的。”池卿环还故作害怕地拍了拍心口,皇后对她笑一笑,她的后背的汗毛都要起来了。
尤听容哑然失笑,“还是你最精!”
若非见过池
卿环私底下的模样,尤听容哪里想得到,看似清高平和的池卿环心里竟是这样清亮。
池卿环捂嘴偷笑,露出被夸了后的洋洋得意。
而后又想起了旁的,问道:“容姐姐,今天这事,十有八。九是莫采女挑唆的,姐姐预备如何?”
尤听容笑容不改,“自然不能便宜了她。”
转头吩咐青町,“一会儿你去一趟内宫局,就说宜秋宫新换的餐桌上我想新添一个粉彩果盘,顺便……把昨日莫采女将过错推诿至内宫局的事说道说道。”
宜秋宫那张新大桌子是单允辛亲自点了换上的,为的就是能不松不紧的摆下十二道御膳,其背后暗藏意思就是陛下以后会常来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