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的眼神同样冷酷,她可不是案板上的白肉,谁为刀俎,谁为鱼肉,不到最后,如何见分晓?
那人阴沉一笑,明明已经身负重伤,眼神里却依旧锐不可挡,犹如闪烁的火星子,瞧着已经穷途末路,然而只需借一点风,仍可掀起燎原烈火。
尤听容心知自己彻底被他记恨上了,这批人能做如此周详的安排,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这人又是头领人物,必然是有权有势的南苍贵族。
这样一个凶悍的敌人对尤听容而言是巨大的威胁,对待敌人,尤听容不会心慈手软。
“快!他要跑!不必留活口!”尤听容当即对龙虎军下令。
尤听容出声的瞬间,重伤的三两步破窗而出,竟然直接从六楼跃下,蹿到了隔壁的屋顶之上,脚步如风。
皇帝在此,龙虎军自然该听从陛下调度,听宜美人下令不留活口,他们原本还有些踌躇。
这下见人跑了,也顾不得了,只能赶紧提气飞身追上。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放跑了,定然要触怒圣上,恐怕性命难保。
尤听容这才松了口气,扶着窗
格处凸起的雕花缓缓松了口气,与这伙人对峙、纠缠这么久,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她一个闺阁小姐、宫廷内妇早就耗尽了体力。
现在脱险了,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尤听容身上的伤口就细细碎碎的痛起来了,连带着膝盖弯绵软地使不上力。
尤听容靠着墙面,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了墙边的圆柱,想要滑坐下来缓一口气。
许是腿酸疼的厉害,膝盖才微微弯了一点,就牵连着整条腿踉跄着脱了力。
尤听容看了眼地面,好在墙根处还算干净,瓷片、木茬子都集中在走廊中央,跌下去也不大要紧,反正已经一身的伤了,也不怕再添点淤青。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并未等来钝痛,身体也没挨到冰凉的地板,而是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尤听容被抱的很紧,并且还在继续收紧。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单允辛薄衫之下火热紧实的肌肉,因为剧烈的纵马和打斗,锦衣隐隐有些潮湿,甚至冒着热乎乎的蒸汽。
单允辛身上特有的干燥佛香和馥郁的龙涎香将尤听容紧密地包裹起来,
尤听容爱洁,不爱沾着单允辛身上的热汗,但在惊魂未定的此时,尤听容不得不承认,单允辛的怀抱还是能带给她安全感。
虽然有些迟了,但终究不算晚。
有他在,无论是他的身手,还是他皇帝的身份背后的千军万马,都能给她切切实实的安全感。
尤听容想着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但凡单允辛犹豫哪怕一秒,自己就决计不可能生还。
尤听容被单允辛箍紧的后背传来一阵濡湿,她想起来他失了兵器,不得不空手接白刃。
虽然自己是被他牵连了,但身为朔国的子民、身为嫔妃,她不得不与他共存亡,心里的怨也稍稍平息了。
至少……在生死危难关头,单允辛愿意自己承担风险,竭力来救她。
经此一事,尤听容愈发认识到在单允辛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重要性,孑然一身的自己,只有倚仗他的宠爱,才能保全自己,才能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她会守住自己的心,不会再跃入囚牢之中了。
尤听容稍稍平复了心境,“陛下。”
单允辛没有说话,只是
从鼻腔中发出了轻飘飘的一个“嗯”字,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尤听容的肩头。
他的身量高大,尤听容却是娇小聘婷的南方女子,单允辛为了靠紧尤听容,不得不弓了腰背,低了头颅,保持一个对他而言十分憋屈的姿势。
他抱的太紧了,尤听容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才要推开他,手才挤到了他的胸膛前,就僵住了。
因为尤听容感觉到了肩头传来的湿润,带着灼人的热度。
他……哭了?
尤听容心脏一紧,僵在他胸膛前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用力,转而攀向了他的后背。
她的手试探性地抚上了他的后脑,像哄孩子一般,用极轻的力道安抚着。
单允辛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强势惯了,今天委实是险些被吓掉了魂,这一刻将这么个心肝宝贝真真切切地搂在怀里,他这才没收住失控的情绪。
现在尤听容这么乖顺地任由他抱着,温温柔柔地哄着他,倒让他不好意思起来。
尤听容的手很嫩,力气也很小。
这份重量落在他的后脑上,对于力拔千钧的单允辛来
说,这点力道就像羽毛搔过皮肤,几乎难以察觉。
可就是这样一份重量,对于单允辛来说,却带来了沉甸甸的欢喜,让他的心落到了实处。
单允辛快速地眨了眨眼,想起了方才尤听容的手挂在了铁丝上,当即赶紧将人稍稍退开了些距离。
“你的手?”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都不禁笑了。
单允辛有些潦草地随便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在衣裳上擦了擦,淡然道:“皮外伤,不打紧。”
说着,单允辛紧张地来看尤听容的左手掌,在瓷白沁着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