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是被腹中隐隐的饥辘唤醒的,几乎是她睁眼的同时,单允辛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伴随着肌肤相贴的轻微震荡,“可是饿了?”
尤听容的骨头都睡的有点酥软,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含糊地点头。
单允辛瞧着她难得的憨纯模样,爱怜地替她理了理蓬乱的发顶,“朕命人热着膳食,起来用些再睡。”
尤听容依言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被换了,又穿上了云纱缎的斜襟长袖寝衣,有些奇怪地看向单允辛。
单允辛捏了她的鼻尖,“你个小没良心的,为了折腾朕什么都敢做,管杀不管埋,朕可不像你!”
“那兜衣穿着虽然……风光甚美,但是纱的,上头又有绣花,哪比得上缎子细软?”单允辛起身,“你这一身娇肉,穿着睡一夜保管要磨出红印来。”
“到时候又要怪到朕头上。”单允辛眼底透着戏谑,递了外袍给她,“春夜微寒,穿好了再下榻。”
尤听容穿好了衣裳,下榻穿过帷帐,内殿的圆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瓷盏。
菜色顾及了已经是半夜,都是清淡好克化的,色香味俱全。
单允辛已经在桌旁坐下,招手道:
“香米粥温度正好。”
尤听容依言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只是清清淡淡的一碗白米粥,却芳香扑鼻,捻起瓷勺尝了一口,可口不腻、油润香口。
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熬制出来的,应当是膳房早早准备着的单允辛的御膳。
也许是今日累着了,尤听容胃口甚好,只吃的肠胃有些饱胀才意犹未尽地停了筷子。
单允辛规矩重,讲究食寝自有时,过了时辰便提不起口味,只喝了碗清汤垫了肚子,便看着她吃。
“若是朕不来,你便要饿一晚吗?”单允辛思忖着道:“朕索性在宜秋宫立一个小厨房,日后你若想吃什么,就可吩咐了厨子做,可好?”
尤听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银子该花在刀刃上,既然宫里立了御茶膳房,自然一应安排都按着规矩来。”
“陛下临朝以来,力主勤俭,废了许多铺张规矩,更是以身作则停了乾清宫的小厨房,臣妾就更不该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坏了规矩。”
前世单允辛也在长乐宫为她立了小厨房,不过那是她自己张口要的,因为她生了皇子,又在宫中树敌颇多,不放心御膳房的人。
彼时尤听容觉得这是身份的象征,也的确惹得旁
人艳羡不已。
后来她才晓得,因为这件事,她无形中得罪了内宫局,又引得朝中议论陛下偏宠,招惹了不少朝臣的厌恶。
上折子,说她不知勤俭、德行有亏,连带着觉得唯一的皇子不该由她这个生母教养,以免养坏了胚子。
虽然都被单允辛一力压下,但还是成了她身上的一个污点。
重来一次,尤听容难得的看透了,单允辛心怀大业,为了日后的军费开支和民生建设,一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大力裁减宫中开支。
其中一项,就是废了各宫的小厨房,除了太后宫里顾及孝道还留着,就连乾清宫都吃的是御茶膳房定点送来的膳食。
又规定了膳食皆要定时定量,以身作则,率先将御膳从先帝时候的七桌改成了十八道,逼的众位王府公卿不得不跟着往下降,毕竟,谁也不能越过天子的规格。
为此,皇太后多有不满,时常说起单允辛坏了祖宗规矩。
在先帝时,御膳的规矩是六十四道,其中点心、米膳、粥品三桌,咸菜一小桌,菜肴两桌,另备汤锅一桌,共七桌。
虽然王氏宗亲心有不满,但单允辛这一番做派打中了寒门能臣的心,展露了为国为民的明君形
象。
国库里省下来的银子,也为他豢养军队、积攒实力,以图霸业。
可前世她的心里眼里都是真情慕爱,丝毫没有看懂他心里真正在乎的什么,没有把握住立身的根本,这份短视,让她在失宠后毫无自保之力。
单允辛看她神色坚定,也就不再说了,“那日后你可要记得按时进膳。”
尤听容点头,“陛下放心,倒是还有一事,臣妾心中始终放不下。”
单允辛道:“何事?”
“今日南苍刺客里为首那个,可抓着了?”尤听容对此人忌惮的很,一个对她恨之入骨,且有能力策划刺杀行对的人,活着就是对她的威胁。
单允辛的神情肃然,“暂时还没有。”
“他受了伤,本该跑不远的,现在却像凭空长了翅膀飞了,在京城必定有人帮着接应遮掩,还需费些功夫。”
尤听容虽然早有预料,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心中一沉。
单允辛宽慰道:“你放心,禁宫之内守卫森严,有朕在,此事绝不可能再发生。”
“这段时日,且不要出宫,待事情查明了,朕再带你出去逛逛,见一见你母亲。”单允辛抛出尤夫人。
“多谢陛下。”尤听容闻言垂眸一笑,似乎是信
了。
她不再是那个对单允辛言听计从的淑妃了,将身家性命寄与他人之手,必定是不得善终的。
不过她也知道,不该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