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走的稳当,很快就将嘉美人的步辇抛在身后了。
尤听容坐的稳稳当当,目不斜视,似乎对嘉美人的恼火毫无所觉。
向荆见离得远了,这才低声问道:“主子,您为何刻意激怒嘉美人呢?”
尤听容似乎有些困乏的阖着眼,不低不高地答道:“总是要叫她晓得,宫里不是光有出身就够的。”
“论资排辈的时候,争有争的好处。”尤听容说的漫不经心。
嘉美人现在是有情饮水饱,尤听容得激一激她,这人起了争斗之心,才会力争“皇长子”的名分,此事事关尤听容的一步大棋,不容有失。
接下来,众人拜见过了皇后,就依序跟着皇后一道往庆安宫去了,今日太后倒是没摆谱,早早就坐到了主位上,笑容和煦。
皇后领头,众人齐齐拜下,“嫔妾等参见皇太后娘娘,皇太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太后轻轻一笑,一派和善,“哀家年纪大了,昨夜还觉得提不起精神,今日见了你们,一个个跟如花似玉般鲜活的花骨朵似的,哀家的骨头都轻快了些。”
皇后笑着夸道:“母后才是朔国鼎鼎有名的美人,犹如皎皎明月,嫔妾等不过
烛火之光,怎能与明月争辉?”
皇太后掩嘴轻笑,“哀家老了,这后宫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皇太后上前两步亲亲热热地拉过尤听容的手,“后宫子嗣不丰,皇帝对你偏重,哀家可盼着你为后宫添一位皇子,陛下定然爱的不得了。”
说完不等尤听容说话,便扫了一眼尤听容身旁的大着肚子的嘉美人,好似觉得自己言语不妥,挂着歉意笑容又来牵嘉美人的手,“当然,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嘉美人的胎……陛下也是一样喜欢的。”
皇太后说的冠冕堂皇,看似妥帖又仁善,嘉美人只能微笑以对。
可经她这么一提,大伙都不是傻子,个个都明白嘉美人就算生在前头又如何,架不住宜婕妤得宠,日后只要她得了皇子,对嘉美人可是个大威胁。
尤听容立刻回话道:“皇太后娘娘说的是,依嫔妾之见,不仅是陛下一视同仁,想来皇后娘娘亦是仁善宽厚,对皇子公主们一定也是视如己出。”
皇太后挑唆嘉美人来对付尤听容,尤听容就暗示皇后必定偏疼涂美人的孩子,嫡子如何占尽好处。
皇太后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转头
嘴角就掉了下来,皇后说的不错,这个尤氏,日后只怕是个祸患。
彩月见状,恰时提醒道:“太后娘娘,时辰不早了,今日皇后娘娘特意请了楚地的土帮子,演的是您最爱看的《昭代箫韶》,不妨边听边说。”
皇太后点头,“那咱们且先去,皇帝勤政,咱们听咱们的。”
“陛下说的,只要母后你喜欢,陛下就高兴。”皇后立刻帮衬道。说的好似皇太后与单允辛如何亲厚。
庆安宫废了工部十足的心思,国库拨的银子不算,涂丞相和满朝官员不知贡献多少真金白银、奇珍异宝。
皇太后爱听戏,庆安宫内就建了一座戏楼,叫德和园,意指皇太后贤德通达。
众人齐聚德和园,个个都开了眼,光是戏台就搭了三层楼高,做成了半敞开的阁楼式建筑,三层分别做天庭、人间、地府三景,其精细可谓一绝。
贵人们到了,戏班子立刻开锣。
《昭代箫韶》是杨家将故事戏,这一出涉及了许多武戏,打打闹闹花式甚多。皇太后喜欢这出戏,就知其潜心礼佛不问世事是个幌子。
皇后见太后看的高兴,适时提议道:“母后,您为国祈福回
宫,光叫咱们沾着福气了未免可惜了,儿媳以为应当遍邀朝臣命妇,一同贺一贺才好。”
“为国祈福是哀家的份内事,不必兴师动众。”皇太后先是拒绝,而后故作体贴道:“况且,宫中两位嫔妃有孕,皇后正是忙的不可开交,便不必为哀家劳心了。”
尤听容喝茶的动作一顿,这就是要办的意思,只不过,不想让皇后来办。
尤听容心中冷笑,看来,是要拿自己开刀来了。
“母后,您就成全了儿媳和陛下的孝心吧。”皇后继续劝道。
“既然是陛下和你的心意,哀家只能领受了。”太后露出一副受不了的笑容,“不过,不许铺张,更不许操劳了。”
说罢,似是闲聊一般问道:“听说……哀家回宫之事,宜婕妤倒是帮衬了许多?”
尤听容刚想谦虚几句,皇后便急道:“是呢,宜婕妤奉旨协理宫务,最是妥帖周到。”
皇太后抚掌一笑,“那可正好,陛下这般看重,想来宜婕妤定然是极能干的,这筵席的事不如就全权交由宜婕妤主理。”
“哀家不喜铺张,便一切从简,也无需置办什么,就定在五日后吧。”
几句话赶鸭子上
架一般,几乎就是逼着尤听容点头。
尤听容美目一沉,看了眼唱的正热闹的戏台,看来这出《昭代萧韶》不是唱给太后听的,是唱给自己瞧的。
当着后宫嫔妃的面,皇后又着意提了尤听容协理宫务的名头,今日她若是不应,只怕要叫人小看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