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平静地听他说完,不置可否。
反而是尤听容出言附和,“皇后娘娘贤德,倒是嫔妾失礼了。”
嫔妃们无不侧目,明明形势大好,皇帝还站在宜婕妤这头,尤听容竟然就这么算了?
单允辛都将目光瞥向了尤听容,他摸不准尤听容究竟是何意图。
尤听容微微眯了眯眼,斜睨着看向江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微微抬高了声音,“江总管,身为后宫总管,皇后娘娘的亲信奴才。竟敢欺瞒主子,藐视宫规法纪,陷皇后于不义,死不足惜!”
单允辛微微颔首,“既如此,拖出去……杖毙。”
皇帝话音,皇后猛地站起身来,刚要开口,就被尤听容出言打断,“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如此心急意乱,莫非方才江总管所言皆是作伪,不过是替皇后娘娘您担了罪责?”尤听容轻笑一声,道:“否则,如此恶奴,皇后娘娘为何不恨,反倒……心疼不已?”
皇后的胸膛起伏剧烈,昭示着她极其剧烈的情绪波动,她虚握在身前的手指都在发抖。
但即便不舍,皇后勾勒的饱满鲜亮的红唇之中,依然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替江慎求情的话。反而微微后退了小半步,后撤的手肘
被秋弥扶着,端着她一贯的体面,缓缓坐回了凤椅。
在自己贤德清白的名声,和一个自小陪伴、朝夕共处的奴才之间,她没有犹豫,做出了选择。
尤听容默默地看着,皇后的自私在她的意料之中,尤听容与江慎可是有些渊源在的,只取人性命有什么趣?看着狠毒之人被心爱之人背刺、中伤,才算是还报了昔日仇怨。
随后,尤听容的目光转向了跪着的江慎,不知道这个前世为皇后坏事做绝的江总管,此时是何神色。
然而,尤听容还是失望了。
江慎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声音平稳,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笑,“皇后娘娘仁慈良善,奴才连累您的声名,不值得您同情……”
皇后不发一语,甚至避开了江慎的目光。
江慎的眼皮微微颤动两下,附身磕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响头,“奴才该死,只能来生再为娘娘做牛做马。”
常顺见局势已定,这才抬手一挥,两个带刀侍卫一左一右挟制着,将人押了下去。
单允辛此时开口打破沉寂,“今日本是家宴,现在误会解清了,诸位便尽享美酒佳肴吧。”
常顺心领神会,抬手击掌三下,舞姬乐师鱼贯而入,几乎是片刻之间,恢
复了欢歌笑语、其乐融融。
乐声和人声掩盖了一切,包括正在受刑的江慎的哀嚎。
尤听容擦了擦眼角的余泪,起身道:“陛下,臣妾哭花了妆面,且容臣妾暂且离席,整理仪容。”
单允辛点头。
尤听容这才起身,青町赶紧上前来扶,尤听容却微微侧身道:“你且留在殿上,帮着看着席上,我带兰影去就行。”
青町微微一愣,乖乖地点头,人却立刻蔫了下去。
兰影扶着尤听容起身离席,径直往后头去了,看来是要去见江慎。
虽然兰影不明白,大获全胜的主子为何要去见这个命不久矣的奴才?除了皇后,尤听容与江慎私下并无纠葛才对。
但兰影知道尤听容为何不让青町跟着,这会儿江慎只怕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青町没见过,只怕要吓坏了。
尤听容的贴心之举和皇后所为相比,虽然不是对兰影心软,但依然让兰影感到安心。至少……若自己有朝一日落的江慎这个地步,宜婕妤一定会冒险为自己开口。
殿后偏僻的石板路上,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地上积了一层血污。
尤听容精致的绣花鞋停在了血迹的边缘,不想被污了鞋底。
行刑的侍卫见宜婕妤过
来,赶紧停了手上前道:“宜婕妤,此处脏污,您是贵人,还请避讳一二为好。”
尤听容面露愧疚,“江总管虽然罪有应得,但今日是非由我而起,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和江总管说上两句,请几位通融一二。”
兰影机灵地给几个侍卫一一都塞了银子,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不想得罪风头正盛的宜婕妤,掂着手中的银子,暂且避开到了廊下。
江慎已然痛的面无人色,但还勉强清醒着神志,看着尤听容,嗤笑着道:“宜婕妤作为罪魁祸首,黑了心脏了手的人,难道还怕污了鞋?”
尤听容轻笑一声,“我不怕脏,但我怕……沾了皇后的晦气。”
“贱妇,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岂容你污蔑!不过是以色侍人,你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连提鞋都不配!”江慎听到皇后二字,目露凶光。
尤听容微笑地看着他不顾牵动伤口咒骂着,对于江慎这样玩弄心计的人而言,此时的口不择言,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
前世,尤听容怀着身孕之时,就是江慎替皇后出谋划策,借由涂丞相出面,弹劾尤贵泰,以致尤家举家外放。
更是江慎“好心”来通报她,尤夫人在外放途中
病倒,命在旦夕。
而后贴心地传来了尤夫人的死讯和书信、遗物,千里迢迢不遗余力地赶在在尤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