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虽然和涂美人不对付,但她也承认,这是个极聪明厉害的,若非出身不够,被皇后钳制着,没那么容易对付。
即便到了她自己穷途末路、性命难保之时,涂美人还能竭力为家族筹谋,也算有些情义。
涂美人愿意为父母亲族赴死,这份心意,尤听容是欣赏的,一个有弱点、有软肋的人,她才用的放心。
况且,涂美人自毁面容,便是斩断了后路,愿意全心依附于她。
她这样一个狠角色,连皇后都忍不得,哪能容忍一个小厮蹬鼻子上脸?
“可不是嘛!”尤夫人语气不失赞赏道:“张姑娘从我这晓得这事,二话没说,派了几个小厮把人提溜了来,要打他三十棍子,又让方姑姑叫了府中下人观刑。”
“那小厮是个混不吝的,说咱们要打死他,还要报官。”
“不料,张姑娘丝毫不为所动,索性叫了门房去衙门里喊了人来,替他把衙役给叫了来。”尤夫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开了眼界了,说的绘声绘色,“当场替这小厮写了状纸,状告主家动用私刑,问衙内要如何罚。”
“待衙内知道缘由了,便说是解除契约,并赔偿钱银。”
“张姑娘便当着众人的面,恶狠狠打了他三十棍子,只打
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若非行刑的也是府中小厮,后来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只怕骨头都要打断了……”尤夫人似乎有些不忍回忆当时的情形。
“打完了,张姑娘就直接给他塞了四十两银子,当场了结了这桩官司,把人扔了出去。”
一旁的青町听的津津有味,眼珠都瞪圆了,喃喃道:“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小厮也真是倒霉,居然撞到了涂美人枪口上,寻常无赖哪能厉害得过她呀!
尤夫人听青町这么说,不乐意了,替张青儿辩解道:“张姑娘虽然手段厉害,但内里依旧是一个乖巧贴心的好孩子,可不能这么说。”
青町自知失言,连忙捂嘴,“奴婢记下了。”
兰影帮着开脱道:“这方法忒刁钻了些,奴婢等都惊着了,这才失了分寸,这位‘张姑娘’可真是个妙人!”
即便是她在宫里头见多了手段厉害的女人,能在须臾之间,将原本麻烦的事情办的这样很辣干脆,却不留丝毫后患的女人确实少见。
张青儿这一手办下来,不仅仅是把原本尤家的污点不声不响地全过了明路,日后别人就是想挑错,也挑不出来。
又狠狠警告了满府的下人,日后谁再敢作乱,尤府就是赔银
子也要脱了你半层皮。
事情经府衙的口传出去,那些打着歪心思、想走歪门路的,也知道尤府的行事作风,不会轻易来犯。
兰影一盘算,从前对尤听容冒险营救涂美人的疑惑尽数解开了,有这样一个帮手,替宜嫔娘娘稳定宫外的局势,无异于让宜秋宫如虎添翼。
尤听容抿唇一笑,“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张小姐在,母亲肩上的事可要轻松多了,女人也能放心些。”
“我也觉得她好。”尤夫人想起什么在,邹了眉头道:“你父亲听说此事,还跟我说张姑娘心太狠、做事太绝,惹得尤家名声不好,日后少不得惹是生非。”
尤夫人面上很不赞同,“还说什么……也不拘是鳏夫还是续弦、纳妾,凭她的相貌,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哦?”尤听容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父亲一贯如此,母亲答应了?”
“我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糊涂事?张姑娘知书达理、操持家务、理账断案样样都好,同是有女儿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要教养这样一个好姑娘,得费多少心思呀?”尤夫人眉头紧皱,语气也激烈了些,“怎么能让她草草嫁了人,蹉跎度日?”
“那就好,否则,女儿也觉得可惜极了。”尤听容借着
喝燕窝的功夫,状似无意道:“父亲的话……张姑娘没听到吧?”
“唉!”尤夫人直叹气,“我那院子就这么大,你父亲发起脾气来越发声高,怎么会没听到呢?”
“我怕她伤心,还劝了她好久。”尤夫人细细说道:“就连廷青都知道哄着张姐姐,保证到了日后,即便父亲容不下她,他也要争气养着张姐姐,这才哄的人有了笑脸。”
“这张姑娘是个懂事的孩子,逢人三分笑,可母亲看得出来,这笑容啊……可不是真开心。”尤夫人十分为她惋惜。
尤听容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想了想,涂美人确实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不想尤夫人都看得出来笑里的虚假。
“廷青?”尤听容好奇道:“廷青和她……相处的好吗?”
“廷青这孩子心善,他在肆武书院见过被火药炸伤的将士,对张姑娘的遭遇很是心疼,见张姑娘不愿出门,每回休沐还特意陪着她晚上去街市逛逛。”
“三姨娘还抱怨呢,说廷青对这个外来的姐姐倒比对二姐姐还亲厚。”尤夫人真心道:“要我说,这是以心换心,她待我好,我自然待她好,不赖血缘亲疏远近。”
说话的工夫,门口通传道,御前大总管带着东西来
了,尤听容知道,这是单允辛送礼来了。
常顺满面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