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闻言不禁一愣神,有些难以置信地垂首去看她,却见尤听容神色认真,当真是忧心起来了。
单允辛不由得眉头紧皱,没得法子,“它敢?”
“死都死了,为何不敢?”尤听容不大放心。
单允辛没成想吃个鸭都能勾起她的顾虑,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已经深刻领会到,千万别跟怀孕的女人讲道理,唯有顺着。
于是,当御者刘铁上前收拾时,等着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这只被拆骨入腹的鸭子收拢尸骨,立了个小坟包。
刘铁当年在沙场上,不说杀人无数,斩首数百也是有的,从没有过给人立冢的经历,没想到,如今服侍君王身侧,竟然要给只肉鸭收尸立冢。
不过刘铁对这事毫无怨言,毕竟……他的主子,当朝天子,彼时正在一旁拨着念珠给这只鸭子念《法华经》呢,相比起来,他倒不算丢人。
自在日子总是过的快些,进香念佛着两日的光景便过了,用过了晚膳,青町就收拾起尤听容抄的佛经。
前段日子朝政紧些,小朝会一日一朝的开,尤听容这一胎怀的不安稳,单允辛紧着料理完了前朝和邻国的杂事,恢复了三日一朝的规矩,因而才得空带了尤听容出宫。
单允辛见尤听容难得高兴,特意拖着等尤听容听完了晚课
,而后趁着灰沉的夜色赶回了宫中。
自西华门一顶六人软轿进了宜秋宫,向荆等人早早候在宫门口,青町打起轿帘,兰影上前扶了尤听容下轿。
尤听容抬眼一瞥,才和兰影和向荆对上眼神,便知这两天宫中不太平,垂眸看向脚下,缓步进了内殿。
一进内殿,尤听容才坐定了,兰影就开口了,“主子,这几日您不在,太后娘娘张罗了好几场宫宴,和宗亲们商量着说要给陛下纳些新人,估摸着明日早朝亲王们便要提起此事了。”
尤听容嗤笑,“去年才选的,未到三年之期,皇太后倒是心急的很。”
而后又问道:“皇后怎么说?”
皇太后看的长远些,可依照皇后的性子,只怕是高兴不起来。
“瞧着似乎是不大乐意的,连着几日都责罚了椒房殿近身伺候的奴才,可皇太后打定了主意,哪里是皇后可以左右的?”兰影面有愁色。
向荆把消息的来来去去说明了,“皇太后只说翻看了彤史,陛下独宠主子,宫中子嗣单薄,您怀着身孕,宫里头的人又不合陛下心意,也没个伺候的,着实是委屈了陛下。”
“又说既然陛下不喜铺张,也不必大办,只各个宗亲们挑些好的进宫伺候。”向荆一边说,一边递了个攒金丝暖手炉过来。
尤听
容伸手接过,点头,也解了心头的疑惑。
青町闻言瞪大了眼,有些急了,“咱们主子头三月都没满呢,皇太后也忒心急了些,这不是存心给咱们找堵吗!?”
“主子您可得想想法子……”
她才在灵感寺见过了尤听容和陛下之间的缱绻情深,不想她们才进了宫,便要面对这样的难题。
“新人入宫是早晚的事。”尤听容素白地手抚过暖融融的手炉,悠然地靠在了软枕上。
青町一愣,似乎没想到尤听容竟然会如此平静。
尤听容何尝猜不出她的心思,弯唇一笑,“不开选秀,反而让宗亲们荐人入宫,既给了宗室们讨好陛下、在宫中培植能帮自己说话的人的机会,又可助皇太后分本宫的恩宠。”
“这样的好事,人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尤听容露了一个嘲讽的笑,“此事若是不成,反倒是做实了本宫专宠之名,得罪了皇室宗亲。”
“本宫先前拉拢荣亲王的功夫就全白费了不说,日后皇嗣落地,也连带着要沾了本宫的恶名。”
尤听容这两日的好心情一进了这四四方方的皇宫,便散了个干净,转而满脑子都要琢磨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她深知在这里,做不了赢家,便只会一败涂地。
皇太后到底是太后,逮准了她立身的根基是圣宠,
就要趁着她怀孕的当口趁虚而入。
借的还是宗室的口,令她难以转圜。
“他们敢!?”青町一听对小殿下不好,急道:“陛下对主子腹中的孩子是疼到骨子里的……”
尤听容抬手止住她的话,“对皇子而言,父皇的疼爱和朝臣宗室的支持同样要紧,本宫不希望他的身上有任何污点。”
尤听容神情郑重,娇艳的眉眼之中迸出厉色,一时之间众人皆是神情一肃。
说的是母妃对孩子的疼爱,可尤听容如此这般谨慎,透露出的,便是对这个孩子无上的期望。
宜嫔娘娘要替小殿下争的,不仅仅是富贵如意,更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之位。
尤听容的视线略过几人的脸,她今日有意提起,也是给身边的人透个信。
“此事,本宫不仅不能拦,还得做出高高兴兴、体体面面的模样,帮着太后操办,以示贤淑恭顺。”
青町扁了扁嘴,憋闷道:“也太委屈您了。”
一旁的兰影也劝道:“肖院使说了,您可受不得累。”
“放心吧。”尤听容轻笑着摇摇头,“皇太后选的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