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狄人眉骨高挺,眼窝深邃,深刻的双眼皮更显得人眼瞳湛深,就像草原的鹰。
此时,图勒格尔郁沉着眼仰头,与高台龙椅之上的单允辛遥相对视,他的眼神似乎可以化作夺命的利箭,直逼单允辛的咽喉。
图勒格尔是西狄王最器重的儿子,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从未受此凌辱,不禁捏紧了拳头。
偏生单允辛看着他屈辱的模样,一派轻松地模样,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还微微低头和一旁的皇后说了什么。
似乎……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
明明是单允辛轻慢在先,不仅迟迟不接见西狄使团。
图勒格尔惦记着被抓的好友,放低姿态主动请求参加年节,单允辛却纵然臣子如此羞辱于他。
这一刻,他真是恨不得拔刀相向。
可最终,图勒格尔匀了匀气息,怄地当即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个干净,“阁下谬赞了。”
而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撇开脸坐下。
这头两个巧言利口的人分出了胜负,上头的皇后在偏头跟单允辛说了什么之后,施施然起身离开了含元殿。
众人都有些不解,这可是稀奇事,皇后向来最喜欢这些大场合,这是显露她作为正
宫皇后气度的时候。
今日这宴会才开了场,皇后竟舍得空了凤椅?
对皇后的行色匆匆,尤听容却是隐约摸着些门道。
早在常顺风风火火地张罗起大年宴的时候,内宫局给宜秋宫发放节礼的时候,总管刘复亲自送来的,提起了这事。
历来除了招待外宾的国宴,宫宴一向是皇后操办,皇后对自己手头的权利看的紧,就算不能直接管理,也肯定是要过问的。
常顺是御前大总管,碍着陛下的面子,皇后自然不会说什么。可对刘复他们这些管事奴才,皇后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可今年的年宴却是大不一样了,不仅常顺接管差事时,皇后干脆的很,此后别说宴会的事了,就连内宫局今年的节礼的发放,皇后都没过问半句,他们内宫局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对此,尤听容让向荆借着去太医院取伤寒药的空档,悄悄问了李二饱。
得了消息,说是凤仪宫大皇子离不开人,只认皇后,离了人就要哭。
尤听容原本以为,这是大皇子是雏鸟情节,是对皇后的一厢情愿,现在看来,凤仪宫这一对“母子”恐怕情况有变。
宴席之后,依照惯例,众人起身
前往含元殿正殿的前廊广场上放灯祈福,待天灯升空,随着飘扬的风就能吹到京城的千家万户。
诸位嫔妃命妇也好,亲王朝臣也罢,寻常写的都是些万事皆宜的吉利话,寓意着将天子福泽赐予天下人,君民同乐。
谁若是能走运得了单允辛那个朱砂龙纹的天灯,绝对是惹人艳羡的事,转手卖出千金都不稀奇。
这个时候,大家伙聚拢到一处,也是嫔妃们能和家中女眷说上几句体己话的时候。
奉张福的命令,跟在尤听容身边的小太监早早给尤听容指了尤夫人的位置,低声请示道:“娘娘,可要奴才去请了尤夫人过来说话?”
尤听容微微眯了眼,定睛看去,摇了摇头,“本宫过去吧。”
她注意到,尤夫人身边站了一个瞧着稍轻些的夫人,身着宽袖青衫,肩披蔚蓝底金如意纹霞帔,下配朱红褶裙,头戴翟冠,这是郡王妃的冠服。
待尤听容走近了,认出来,这是秀郡王妃。
于此同时,郡王妃也第一时间望见了尤听容,脸上浮上笑意,主动上前一步,屈膝道:“臣妇见过宜嫔娘娘,请娘娘吉安。”
郡王妃与郡王等尊,都是从一品,尤听容只
是二品嫔位,可天子嫔妃是天子的脸面,在宗亲、臣子面前,论的是君臣之别,不论品级高低。
只不过寻常位高的朝臣、宗室们见了妃位以下的嫔妃,口头虽请安,行礼却也只是欠身垂首致礼。
秀郡王妃这一屈膝,是抬高了尤听容的身份,也表明了她的心意。
尤听容亲自扶起她,“郡王妃多礼了。”
待二人之间靠近了些,尤听容又随口问道:“听闻郡王世子前些日子连着跪了几日的佛堂?可怜见的,天寒地冻的,可是遭了大罪了。”
尤听容这是明明白白告诉秀郡王妃,宫外的事情,她都知道,也是认了给秀郡王求情的这个恩。
“可不是!男人家粗枝大叶的,也不晓得轻重,臣妇和家中婆母不知有多心疼呢。”秀郡王妃点头附和,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开。
“是呢。”尤听容关心道:“不知有没有着了寒?今日可来了吗?”拉进与秀郡王妃的关系。
“多谢娘娘挂心,男孩子家皮糙肉厚,喝了两碗姜汤去去寒就没事了。”
“今日也来了,和他父王陪着陛下一道呢,今日本该拜谢娘娘的……”秀郡王妃面露感激之色。
秀郡王妃记
着婆母的嘱托,索性也不绕弯子了,坦白道:“这次多亏了您美言,日后若有什么咱们秀郡王府帮得上忙的,臣妇绝不推辞。”
“那本宫就先谢过了。”尤听容闻言笑了,言语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