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允辛整个胳膊都僵硬起来,这小崽子就跟条活鱼似的,简直无处落手。
面对任何风起云涌都能游刃有余的天子,这会儿犯了难了,一双手那是松了也不行,紧了也不敢,只能求救地望向尤听容。
尤听容看了眼一滴眼泪都没掉的儿子,由着他折腾他父皇,自顾自地理好了衣裳,转过身叫传膳。
宜嫔一发话,外头的人就忙活起来,乳母和宫女们也进到内间来,预备接手小皇子,以免打搅了主子们用晚膳。
单允辛好面子,当着外人的面,绷着一张俊脸故作淡定地哄孩子。
乳母们大概是以为陛下稀罕小皇子想多抱一会儿,也就没立即上来接手,且在一旁候着,等单允辛发号施令。
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弋安或许是嚎的嘴干了,吧唧两下嘴,收了声。
单允辛心口一松,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这才安分下来的孩子小手掌一扬一落,“啪”的一下,给了老爹一个大比兜。
当着满殿的宫人的面,这一声,犹如一记重锤,砸的满殿静寂。
常顺等人看着陛下被拍红了的脸,心中连连叫苦,这可真是个小祖宗哟!
小祖宗打完了,小手掌还晃悠了两下,有点痛。
常顺上前替单允辛解围,“小殿下才两个月就这么有劲,日后定然能如陛下一般
神勇。”
“是壮实了些。”单允辛敷衍地勾了勾嘴角,垂首看儿子,如愿得到了弋安一个大大的白眼。
单允辛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再三确认。
弋安的眼睛随了尤听容,眼睫毛又浓又翘,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此时这个黑葡萄格外顺滑地绕着眼眶转了半圈,翻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白眼。
但是!再漂亮,这也是个白眼!
单允辛的觉得牙根有些痒痒,正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弋安似乎确认亲爹瞧清楚了自己的大白眼,觉得任务完成了,当即撇过头去,拧转过身子不搭理父皇了。
朝常顺伸了手,口中“嘤嘤”哼了两声:要抱!
常顺瞧着弋安可爱的笑脸,有些受宠若惊,他与小殿下照面都是少的,想着机会难得,立刻将给皇帝递台阶的是丢到脑后,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将弋安接入怀中。
不曾想才接过手来,弋安半点不怕生,仰着小脸冲他哼哼两声,常顺如同遭遇会心一击,生疏地学着乳母的样子轻轻拍着弋安的襁褓。
弋安满意了,自觉自动地调整好了小脑袋,白嫩嫩的脸颊在常顺的绛紫色衣裳上蹭了蹭,吧唧了两下嘴巴,浓密的睫毛眨巴着阖上了。
常顺当即笑的眼角都挤出两条细褶子,精明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嘴巴更是合不
拢。
笑着笑着,觉得周身的空气凉丝丝地,有些渗人,这才晃过神来。
抬头一看,单允辛的脸都气黑了,凤眼冷冷地瞪着他,脸上的红印将将消了。
常顺赶紧收了笑,缩了缩脖子,拍着襁褓的手掌也停了。
单允辛正欲发作,那小祖宗就哼哼起来了,常顺只得继续拍抚着,弋安这才消停了。
憋了一肚子郁闷的单允辛:还能怎么样?只能忍着呗!
这才多大,就把他气个够呛。
单允辛也不想多看,挥挥手,让常顺赶紧抱着这小兔崽子下去。
常顺才抬步,尤听容正从里间出来,瞥见常顺抱着单弋安穿过门帘,不禁感叹道:“今儿可是稀奇,弋安怕生的很,就连乳母抱都不乐意呢,常大总管倒是合了他的眼缘。”
几句话说下来,单允辛的脸更黑了,合着他的儿子,和常顺有眼缘,就不待见他?
好在尤听容今儿这口气顺了,瞧着单允辛闷闷不乐的模样,竟觉出了几分委屈,伸手来拉他,“好了……堂堂天子,竟跟孩子较起劲来了?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单允辛这才同她一起坐到了桌前,随着尤听容替他盛了一碗汤,这才心里平衡了些,那小崽子靠不住,他还有孩子他娘呢。
小的不搭理他,他也可以在大的这儿讨回甜头来,谁稀
得他?
过些时候,再生个香香软软的小公主,让那小子哪凉快哪呆着去!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夜里躺在榻上,单允辛将睡在两人中间的单弋安给挪到榻里头去了,结结实实地将尤听容给抱了个严实。
带孩子毕竟是个辛苦活,尤听容也懒得和他争,一挨枕头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单弋安只觉得眼前一阵颠簸,撇过头就发现,自个父皇正强按着母妃的脑袋搁到了胸膛上,正凶巴巴地看着他呢。
说实话,单允辛虽然动作利索,心里还真有些打鼓,实在是这小子忒能闹了。他还真怕这无齿小儿又撒泼胡闹,要拆散他两。
不料这一回,弋安眼巴巴看着,虽然小脸蛋都气鼓了,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却没吭声。
软软的身子微微拧巴两下,似乎想要拿小屁股对着父皇,可奈何太小,不会翻身,只能重重撇过头去,仰着小脸,傲娇的可爱。
单允辛默不作声地看着,脸虽然还板着,嘴角却已经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有些僵硬地伸长了一只手,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