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甩了甩自己脑中有关单允辛的繁杂念头,迈步进了偏厅,“母亲,廷青。”
尤夫人满脸笑容迎上前来,母女二人说了几句话,尤听容便将目光落在尤廷青身上。
十三四岁的少年人长的最快,一日一个样。一年多不见,尤廷青就跟抽条的柳树一般,往上窜了一大截,比尤听容还要高了一个头有余。
原本圆钝柔和的脸部轮廓转为顿挫有力的折角,黝黑的皮肤上,英气的浓眉之下,是一双明灿的圆眼,清澈之中又藏了些沉稳,整个人如同一棵坚韧挺拔的白杨。
此刻见着了尤听容,尤廷青的脸颊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齐整的牙齿白的耀眼,“阿姐!”
尤听容抬手拍了拍尤廷青日渐宽厚的肩膀,“廷青长高了,现在看起来真是个大人了。”
尤廷青眼睛亮亮的,腰背挺得更直了,“我也不小了,是男子汉,理当长的快些,做阿姐和母亲的支撑。”
尤听容眼眸含笑,“会的,阿姐相信你。”
“听说廷青去年年底已经下场考了童试,名列前茅,取了十二名的好成绩,如今已经是武生了?真是厉害!”
我朝科举分
设文武两试,皆是有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四级,三年一选。其中最初级童试为三年两次,考过了童试,便可一路顺势向上考取。
“不过是因为我起步的晚,在参考的学子之中年岁也偏长,这才占了便宜。”尤廷青有些不好意思,“马上就是八月的乡试了,我会更努力的。”
尤听容微微一愣,“你今年就要下场吗?你还小,可再历练……”
“阿姐。”尤廷青打断了尤听容的话,“在阿姐眼里,我永远都还小,但我想去看看,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他不是孩子了,阿姐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这次不去,就要再等三年,他等的起,可阿姐呢?
阿姐看着荣光体面、威风八面,可他知道,说到底只是嫔妃,没有家世的嫔妃,只能靠着帝王的恩宠。三年后宫中又要选妃,他见过太多官家子弟、宗亲贵胄,他们能长情多久?女人的美貌和青春,又有几个三年?
不过这些,尤廷青不想跟尤听容说,他只是灿唇一笑,“阿姐就当我是去看看热闹的,届时……也可说给阿姐听着解闷。”
“好,你只要尽力了就好。”尤
听容固然是对他有期待的,可她更明白,许多事都是求不来的。
“阿姐放心,我会努力的,以后,我会越来越好,撑起尤家的门楣,绝不会丢了阿姐和小殿下的脸。”尤廷青语气坚定。
尤听容满脸骄傲,“阿姐等着。”
“只不过……”尤听容轻轻抚平尤廷青的胸膛上的褶皱,“廷青不要太辛苦了,有些事就是需要时间的历练……急不来,若是不管不顾非要强求,反而得不偿失。”
在尤廷青的目光中,尤听容嘱咐道:“你要记得,相比于要一个冷冰冰的官位虚职,阿姐更需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母亲亦是如此。”
尤夫人在给尤听容的信中就说了,自上回尤听容遇刺之后,本就懂事的尤廷青更是勤勉,已经到了近乎苛责自己的地步。
他于文理之上天资不够,唯有苦练武艺,无论酷暑严寒、雨雪霜冻,每日卯时不到就能听到他只着单衣在院中练武,从无停歇。啃起晦涩的兵书策略来也是头悬梁锥刺股,房中的烛火时常亮到夜半。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一年,便已经从肆武书院的丙字班提到了甲字班,尤夫人
高兴之余更是心疼。
尤廷青眼中瞳光流转,俨然十分动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尤听容也弯眉浅笑,又叮嘱道:“我朝武举,为的是选用有勇有谋的人才,奉行‘以外场弓马勇技定去留,以策问谋略定高下’的策略,你再苦练之余,歇一歇、看看书,亦会有所得的。”
尤廷青点头。
尤听容继续道:“更重要的,是你要记得,你的阿姐是宜嫔,你的外甥是二皇子,若是累了,咱们都是你的依靠和倚仗。”
尤廷青只答了一个好字,脸上俱是满足。
“说起二殿下,我倒差点忘了,母亲和弟弟还未见过呢。”
尤廷青眼睛一亮,“今日小殿下也来参加宴会了吗?”
尤听容摇头,在尤廷青失望的目光之中,噗嗤笑道:“弋安没有参加宴会,而是……专程来见过外祖母和舅舅的。”
二人才说完,就听外头传来兰影的声音,“主子。”
尤听容开口叫进来,兰影怀抱着啃手指的单弋安进来,给尤夫人和尤廷青问好,“小殿下问外祖母好,问小舅舅好!”
尤夫人大喜过望,连连道好,凑上前来细看。
尤听容给兰影使了个眼
色,兰影索性将单弋安递送给尤夫人,“夫人抱一抱外孙吧。”
尤夫人紧张地握了握拳头,小心翼翼地接入怀中,轻柔地掂了掂,喜的面色红润,瞧着气色都好些了。
平常不待见人抱的单弋安这会儿乖觉的很,不单不假哭挣扎,还咧嘴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圆嘟嘟的小脸挤出了两个小包子,一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