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宫中,正殿寝阁的临窗矮桌上亮着一盏宫灯,橙黄的烛光透过浅鹅黄的薄纱照耀了对坐桌旁的两人,显得格外温馨动人。
尤听容正端起一只小巧的白瓷碗,品燕窝呢,一旁却总投来一股极其肆意的视线。
尤听容有些嗔怪地斜了他一眼,“陛下若是眼馋,就叫常顺给您也端一碗来,省的您干看着糟心。”
落在单允辛眼中,只看的见尤听容透亮黝黑的瞳仁风情万种,未施粉黛的眼角微微垂落,敛去了雍容正经,惹人怜爱。
单允辛轻笑一声,“确实是饥渴难耐。”
“之所以朕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容儿,不过是等着好容儿施舍雨露恩泽,好叫朕解饥压渴……”
“咚!”
单允辛还没说完,尤听容手中的碗盏就重重往桌上一落,“你还说!”
“好好好……朕不说了。”单允辛识趣地闭嘴,“你吃你的,你的身子弱,每日是该多进补些,咱们安儿还等着母妃能送他一个妹妹呢。”
尤听容懒得听他胡咧咧,垂眸喝汤。
单允辛一身玄黑缎衫,乌发只用一根木簪拢束在脑后
,靠坐的姿态极为放松,只津津有味地看着尤听容喝汤。
待尤听容喝完了,还递过去一方丝帕,尤听容要接,又被他躲开。
另一只手犹入无人之境一般虚捻着尤听容的下巴,无法,尤听容只能抬了下巴,由着单允辛仔仔细细地替她擦了嘴。
擦完了,单允辛一松开手,尤听容就挤兑他,“偏殿里有个要您伺候的小的,您不伺候,一大早就赶人去睡觉,用只小狗就把人打发了,臣妾这个齐齐整整的大人,您倒是伺候的来劲。”
“伺候你朕高兴,伺候他?”单允辛轻哼一声。
尤听容白了他一眼,“莫不是陛下也是三岁,还跟孩子计较?”
这事的起因,不过是前儿夜里,单弋安悄么爬到了正殿的床上,挤到了尤听容和单允辛的中间。
叫醒了尤听容,只说是夜里做了噩梦,想让母妃抱着睡。
尤听容被这么一双可怜兮兮的圆眼看着,立场立刻不坚定了,想着单弋安还是个婴孩的时候也曾跟着他们睡,便答应了他。
不料第二日一早,尤听容就是被单弋安的哀嚎声吵醒。
她睁眼一看,那小不点已经被单允辛倒拎着提起来了,正在空中扑腾嚎叫着。
这可把尤听容吓得够呛,赶紧扑上前去托着儿子,只埋汰单允辛小题大做,急上心头,把单允辛从上到下数落了一通。
骇地一帘之隔本来要进来伺候的常顺等人不顾规矩,一溜烟地全跑了出去,唯恐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而后她才知道,单允辛早上一睁眼,险些被憋闷坏了,原来是单弋安睡觉不安分,头脚都颠倒了,一屁股怼到了父皇的脸上,可把单允辛气的够呛。
究其原因,小孩子睡惯了小床,乍一下宽敞了,就睡得翻跟头。
此后,单允辛特意嘱咐了,不许二皇子夜里再偷溜过来,还特意留了张福看着单弋安睡觉,矫正他的睡姿。
此时单允辛听着尤听容的话很是不服,较真道:“什么叫‘也’?他已经四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想赖着你睡?”
尤听容一噎,您儿子才满的四岁呢。
“好好好……他已经是‘四岁’的大人了,还惹父皇生气,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办法,这大的,
也要哄着。
单允辛这才闭嘴,嘴角克制地勾起来,争完宠了,还要表露表露自己的大度,清了清嗓子道:“朕哪会跟孩子计较呢,弋安开春就要进学了,朕给他挑了两个称心的伴读。”
尤听容一听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了,“是谁?”
问出来之后,尤听容立刻想明白了一个,“一个是樊旻,还有一个是谁?臣妾见过吗?”
单弋安生产险象环生,也算真沾了樊家的喜气,尤听容和单允辛都觉得樊旻和单弋安投缘,虽然樊家出身平平,但什么都抵不上缘分二字。
只要单弋安去紫宸殿,单允辛也常召樊旻入宫,两个孩子也算是笑闹着长大的,就连尤听容也对樊旻很熟悉了,是个品行端正的孩子。
至于另一个,尤听容倒真没有头绪。
“另一个你虽没见过,但和你却是很有缘分的。”单允辛笑着回话,“姓薛,叫薛言。”
尤听容一愣,对她而言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可随即多想了一瞬,又微微睁大了眼睛,问道:“姓薛……莫不是……是薛善利的儿子?”
单允辛
点头,“正是。”
尤听容又追问,“那孩子的娘亲,该不会……是姜囡囡吧?”
这回换成单允辛面露讶异,“这你都猜到了?”
尤听容却没顾上回答他,脸上浮上了十分释然又惬意的笑容,“真好……”
前世这对伉俪情深的爱侣,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起,没有姜囡囡被卖如勾栏院受尽折磨以致终身不孕,也不需薛善利为了妻子的体面千金买诰命,总算弥补了遗憾。
“莫不是这二人早有了苗头叫你看出来了?”单允辛好奇道,“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