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节,依照祖制,以皇帝为首,皇亲贵胄齐聚,一同前往太庙进香祭祖,酬谢大地,祈祷丰收。
比起往年的平静无波,今年是注定不平凡的。
祭祀才进行到了参拜这一步,当着祖宗神位和皇亲们的面,站在前头的皇太后一个站立不稳,竟然当场昏厥过去了。
吓得人们一拥而上,场面登时乱了起来,还是单允辛沉声吩咐祖宗规矩不可废,让人将皇太后抬回庆安宫,又吩咐了皇后跟随照料,这才完成了仪式。
只是皇太后得了急病的消息算是借着祭祖人尽皆知了,少不得都要过问一句,单允辛祭服未换,便领着几个亲王亲至庆安宫探望以表孝心。
尤听容带着两个孩子,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一路径直往宜秋宫去,一路上,单弋安紧紧握着她的手。
尤听容感觉到孩子稚嫩的手心沁出了一层热汗,心里知道,宫中风雨欲来,单弋安表现的再沉稳、再懂事,也终究是一个孩子。
当天夜里,尤听容嘱咐将沐浴后的单弋安领到了她的寝宫。
单弋安身上带着湿气,一进来,就看见早早坐在床边的母妃,手中拿着姣白的巾子,招手让他过去。
单弋安脚步欢快地坐到尤听容身边,就被柔软绵实的巾子盖了个满头满脸,眼前的视线暗下来,他却只觉得安心。
轻柔而密实的触碰按摩着
头皮,细细的摩挲声,鼻端萦绕着皂角的花香和母妃身上那种温腻又踏实的馨香,让他不自觉地放松了背脊。
等青町看着时辰不早进来,只见尤听容做在床上,而二殿下的头枕在尤听容的腿上,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睡得脸颊泛红。
青町将灯烛熄灭了几盏,将声音压得极低,“果然,孩子还得在亲娘身边才睡得踏实,伺候的婆子说二殿下已经有好几晚梦中惊醒了。”
尤听容的手轻柔地捋过单弋安的发丝,垂首凝视。
单弋安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洗过后蓬乱地散在脑后,已经隐隐露出精巧的下颌线条了,脸颊还挂着圆润的腮肉,此刻被香甜的睡眠晕着淡粉,一如幼儿时一样。
那双湿漉漉、圆润的乌瞳被粉白的掩盖,浓密的长睫毛耷拉下来,淡去了那股伶俐和机灵,只余娇憨可人。
尤听容看了许久,就在青町以为主子不会说话时,才叹息般地说了一句:“是,娘亲本该保护孩子免受噩梦惊扰。”
一觉醒来,尤听容才起身梳妆,就听闻了庆安宫皇太后一病不起的消息。
“就连陛下因为心系皇太后的安康,今日都免了早朝,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回。”兰影替尤听容绾起单螺髻,“朝中上下都赞叹陛下纯孝。”
青町也替尤听容挑了素净的衣裳,“听李二饱传话来,太医院昨
儿晚上忙了一宿,就连他们这些奴才都没合眼。”
“皇后娘娘昨夜里也留在庆安宫,说是照看了一夜。”青町撇撇嘴,“这会儿……后宫嫔妃也该往庆安宫去了。”
尤听容作为皇太后跟前的“大红人”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当天就去了庆安宫,陪着皇后一起做足了孝顺模样。
皇太后连着重病了三四天,说是清醒的时候都少,尤听容连着伺候了四天,装的难受,到了第五天,进了庆安宫没有先去正殿,而是转去了偏殿廊下。
开口就问太医,“皇太后娘娘可喝过药了?”
太医老老实实地摇头,“才煎好,一会儿彩月姑娘来取药。”
尤听容微微一笑,抬脚进殿,“彩月,皇太后娘娘的药煎好了,快去取来,本宫好伺候太后娘娘喝药,可不能误了喝药的时辰。”
彩月一愣,悄悄看了一眼太后,“回贵妃娘娘话,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贵妃娘娘了,奴婢来就行。”
“诶……皇太后娘娘凤体尊贵,岂有小事?”尤听容一脸不赞同。
说罢,再不由彩月多说,接下了给皇太后喂药的差事。
从彩月手中接过汤药,指挥着彩月和彩星扶起人,满脸关怀地凑上前去,“太后娘娘,嫔妾喂您喝药。”
皇太后嘴角一僵,闻着这扑鼻而来的苦味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放松,故作平静道:“暂且放着吧
,晾一会……”
“太后娘娘。”尤听容一手端碗,一手捏勺,凑近了皇太后,“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就是该趁热喝才好,皇太后娘娘就是不为了自己身子,也可怜可怜咱们这些为您的身子牵肠挂肚的人呐!”
尤听容说着说着,眼眶都要红了,看的一旁的彩月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尤听容说着不等皇太后推拒,一勺黑漆漆的药就递到了皇太后的嘴边,“皇太后娘娘您就看在嫔妾和安儿的份上,把药喝了吧?”
皇太后嘴角抽了抽,再没有理由推拒,只能憋屈地张了嘴,一路苦到了心口。
接下来,彩月等人就眼睁睁看着贵妃娘娘慢条斯理、一勺一勺地将一大碗药给皇太后喂了进去,皇太后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药本来就苦,再叫这么慢吞吞地喂了半刻钟,生生将痛苦延长了几倍。
过程中,几次皇太后想要接手自己喝,都被贵妃娘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