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弥责问一出,在场热络的气氛顿时一僵,随着尤听容和皇后二人隔空对上眼,脸上皆是皮笑肉不笑,无形的风雨在殿中酝酿,似乎下一秒,就要翻腾而来。
皇太后还在犹豫该如何做才能既周全了皇后的体面,又不伤了尤听容的脸面。
就在此时,一个清越的童声响起,“儿臣参见母后,母后莫怪,儿臣的母妃今日早上为了给皇祖母祈福,受了寒,身子不适,不便拜见。”
皇后转头,说话的是原本靠在皇太后身边的单弋安,此刻站起身来,隐隐站在了尤听容的身前。
皇后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单弋安的身上,他还那么小,才六岁呢,却已经能为尤氏撑腰了,敢跟自己作对了。
单弋安率先出头,方才还犹豫权衡的皇太后也不得不先哄着孩子了,当即笑道:“哀家方才忘了说了,贵妃来时就有些咳嗽,腿脚酸乏,皇后贤德,莫要放在心上。”
皇太后说罢,还转头看向尤听容,笑着数道:“你呀,光顾着喝茶润嗓子,也不跟皇后说一句,惹得皇后误会。”
尤听容这才放心杯盏,含笑顺着皇太后的话道:“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礼有疏忽,还请娘娘莫要放在
心上。”
“不妨事,既然不舒坦,贵妃就好好将养着。”皇后扯出一个笑脸,“正巧二皇子有母后照料,你也松快些。”
皇后有意刺她,尤听容毫不在意道:“是呢,有太后娘娘在,嫔妾没有不放心的。”
“还要担心……皇太后千依百顺,把他惯坏了。”尤听容说着,笑呵呵地看着皇太后。
“母妃~”单弋安软乎乎地出声抗议。
尤听容看着皇后不尴不尬地站了好一会儿,慢悠悠地喝了半盏茶,这才站起身来,“好了,你闹了皇祖母这么久,来,母妃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偏殿,看看把云墨的小窝放在哪里合适?”
单弋安回头跟皇太后道别,伸手牵了尤听容的收,“云墨可以跟安儿一块吗?”
“当然,你皇祖母最疼你了,皇祖母说了,只要你高兴,什么都好。”尤听容语气纵容。
单弋安笑眯眯地回头谢过皇太后,母子二人躬身向皇后草草行了礼,便说着话往殿外走去。
皇后忍不住分神去听,依稀听到尤听容对单弋安道,“你皇祖母说了,特意寻摸了几颗夜明珠来,给你放在寝殿里照明……”
皇后听着他们走远了,再后来就听不清了。
皇太
后看着门帘放下了,懒懒地靠回了软枕上,揉了揉太阳穴,见皇后还愣站着,开口道:“还不快坐下。”
秋弥这才扶着皇后走到了皇太后身边,在方才尤听容坐的位置上落座。
皇后坐下后,彩月赶紧收拾干净桌面,忙活着替皇后上茶水。
皇后不动声色地将茶盏推远了些,坐姿端庄,微微垂眸,头一回既不急着开口抱屈,也不忙着查探皇太后的神色。
还是皇太后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先开了口,“今日是委屈你了,哀家也是碍于大局,不好为你撑腰。”
皇后的手指在腿上交叠,有些神思不定地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关节,轻轻地嗯了一声。
沉默几息,皇后这才抬头看向皇太后,低声问道:“母后,二皇子这儿……您真打算就这么百依百顺地养着?”
今日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皇太后见皇后语气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放松下心神,直言道:“现在,这是最好的办法,虽然有些小变故,但只要人在哀家手里,也不算白忙一场。”
皇太后说完,皇太后留神去看,见皇后许久没有答话,但好歹还算平静,不像以前一样咋咋呼呼,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开口安慰道:“你放心,这对咱们只有好处,皇帝既然宠二皇子,哀家就帮着宠,孩子是惯不得的,这样娇生惯养大的,难堪大任。”
皇太后甚至难得体贴地拍了拍皇后的肩头,“哀家心里,还是大皇子最要紧。”
皇后感受着肩头不轻不重地轻拍,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狠狠掐住了左手大拇指,借由阵阵刺痛,维持平和和冷静。
然而心中已然翻了天了,骗子,明明,是更看重二皇子,所做的种种,都是让二皇子得利!
皇后紧绷着心肺,匀了两口气,微微一笑,“儿媳明白。”
“姑母所做,也是为了涂家,为了大局着想。”皇后态度恭顺的过分,“为了将来,侄女此时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皇太后一听皇后说这话,也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舒心,只要皇后脑子不轴,她们齐心协力,拿住了单弋安,还怕拿不住尤听容吗?
想到这里,皇太后笑容舒展,“你想通了就好,这宫里头争权夺利,最忌讳心急。”
“侄女信姑母,都听您的。”皇后聪明地用称呼拉进了二人的关系。
皇太后果然喜眉笑脸,感慨地教导起皇后来,“从前你就是太顺风
顺水了,这才在遇见了尤氏这么一个绊子时慌了手脚,现在你心思周全了些,哀家也能放心了……”
皇太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皇后都笑着答应下来,姑侄二人多年来第一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