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闭目养神的夜云肆,闻言忽然缓缓睁开双眼。
他眸中闪过一丝戏谑,沉声道:“戚大小姐道谢,难道只是口头?”
戚未央哪里能想到夜云肆如此直白,想说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见她圆目微怔,夜云肆心头竟泛起丝丝愉悦。
“若戚大小姐执意想要道谢,那么正月初一的时候,就与本侯同游庙会吧。”夜云肆说的轻巧。
同游庙会?戚未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大周习俗,正月初一之时,百姓皆会与自己亲近之人同游庙会。
而这亲近之人,无非就是伴侣或者家人。
夜云肆这是搞什么名堂?
况且前世,她嫁给晋王被断指后,晋王也曾受到顾霓裳的挑拨,带她出来逛庙会。
而顾霓裳也伴其左右。
京城百姓都当是戚未央断了顾霓裳一指,因此晋王带新婚发妻逛庙会之际,又携顾霓裳一起如此有违礼法之事,竟也被百姓们所接受了。
逛庙会的途中,顾霓裳与晋王恩恩爱爱,宛如一对璧人。
而戚未央由于在晋王府中被囚禁数日,早已面容憔悴的不像样子。
甚至一路上会被人指指点点道不如顾霓裳与晋王
般配,又是蛇蝎心肠……
想到这些,戚未央的心忽然被揪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见她手中的帕子瞬间攥紧,垂下眼眸仔细思索着。
夜云肆语气忽然疏离:“戚大小姐若是嫌弃本侯残缺之身,本侯绝不强求。”
戚未央见男人脸色骤冷,只觉心惊肉跳。
她连忙解释道:“武安侯误会了,我并非不愿。”
“那就说定了。”夜云肆抢先说道,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
轿撵忽然落地,戚未央这才发觉是戚府到了。
“今日多谢武安侯搭着未央回府。”
戚未央刚想客套,眼前忽地多出了一只缂丝伞。
只见伞柄伞骨通体白玉,油纸上的水墨画也是徽州一带工匠的手笔,伞柄下垂着一颗骷髅头的墨玉挂坠,极具夜云肆的风格。
“外面雨下的急,拿着吧,省着本侯特意送了戚大小姐这么远,却让你在家门口淋湿了。”夜云肆说的平淡,红色的眼尾极为妖冶。
戚未央没有推脱,一把接过了他的伞,大方道谢。
“多谢武安侯。”
男人直至蔚蓝色的裙角消失在戚府门前,才命令道:“走吧。”
“侯爷,依我看这个戚未央就是一个麻
烦,整个京城都知道她骄纵无礼,愚蠢至极,属下竟不知您为何要与她扯上关系,难道不怕引火烧身吗?”
立在轿撵旁面无表情的宋凇发自内心的疑惑道。
夜云肆眯起眸子,轻轻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骄纵无礼、愚蠢至极……”
他缓缓重复。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晋王府门前的精彩一幕,夜云肆恐怕真信了传言。
“是属下多嘴了。”宋凇见夜云肆迟迟不说话,连忙请罪。
“无妨,我只是在京城里,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有趣之人了。”
夜云肆说的宋凇似懂非懂。
戚府内,戚未央刚行至前厅,便有下人匆忙来报。
“大小姐,晋王殿下在霓裳苑……他带了几个太医给顾小姐看伤……”
轩辕齐?还真是会恶心人。
戚未央压着自己心里的嫌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她,丝毫没想理会轩辕齐,径直回了未央阁更衣。
外面的暴雨下的很急,纵使万般细心呵护,裙角还是沾染了泥水。
沐浴焚香后,已然傍晚。
戚未央对镜涂抹凝脂时,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立刻对着夏樱吩咐道:“你去库房里把百蛇草和完颜人参拿来
,再挑两个精致的盒子装好。”
“是,奴婢这就去。”夏樱得令后,便立刻往库房赶去。
库房内,李管家正核对着这个月的支出与收入,将算盘拨的噼啪作响。
余光瞟到了夏樱他,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算账。
直到夏樱在他跟前站定,他这才用一双三角眼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大小姐让我来取库房里的百蛇草和完颜人参。”夏樱言简意赅。
李管家又重新低下了头,没好气的说道:“百蛇草和完颜人参才刚刚被晋王殿下拿去煲汤给顾小姐喝,已经没了。”
“什么?!”夏樱一下子提高了语气。
“这是我家小姐的东西,你竟敢随意送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夏樱从前跟在戚未央身边,没少与人斗嘴打架。
尽管夏樱已经挺直了腰板,李管家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顾小姐就是被你家小姐剁了根手指,晋王殿下更是当今王爷,你家小姐未来的夫君,和我要这些,我哪里敢说不给呢?”
李管家说完,摆了摆手,就要将夏樱打发走。
夏樱气不过,却也知道李管家在晋王面前说不上话,只能先吃了个哑巴亏,就急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