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空气中飘来轻微的兰花香气,耳边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喑哑似鬼魅的嗓音。
“在找本侯?”
入目所见,一头墨锦似的黑发垂在肩头,仅在发顶束了一只紫玉钗,露出瓷白如玉的额头。
浓眉入鬓,细长的眼眸顺着眉上挑,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宽大的白色滚边长袍笼在他的身上,敞开的斜开领口隐隐露出里面紫色的衣襟,紫白交映显得那人既神秘又高贵。
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仿佛静谧的只剩下花瓣凋零的声音。
戚未央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视线飘忽的挪向远处。
这个男人已经妖孽到摄人心魄的地步了,竟然连她都差点陷入他那双墨眸之中。
兰香浮动,夜云肆懒懒的靠坐在树下的躺椅上,骨节分明的指节正摆弄着放在一旁的药杵。
“咳。”
戚未央清了清喉咙,“你送来的药材我都已经处理完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将丹药练好?”
就算是承认在找他又有何妨?
为了姑姑的病,她找他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
夜云肆笑容淡淡的扯起唇角,将药杵缓缓放下道:“本侯答应的事,自会做到。”
闻言,戚未央疑惑的皱了皱眉。
若说之前
在宫外时,夜云肆来去自由是因为他的权势倒也罢了。
可如今在宫内,等于是在晋元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人却也能日日不落的避开晋元帝的眼线来咸云宫,是不是过于离谱了些?
“说来我倒是有一事比较好奇,不知道武安侯是否能为我解个惑?”
他微微侧头,弯曲的指节敲击着台面用眼神示意她问。
“你来咸云宫若是被陛下知晓该怎么办?”
风吹过,夜云肆漆黑如墨的凤眸里染上些许兴味,语调微挑道:“也许,我来此处是晋元帝授意也未可知。”
晋元帝同意他来的咸云宫?
戚未央眨了眨眼眸,目光有些不信任的扫视着夜云肆。
就算他是个宦官,可咸云宫毕竟是后宫,再加上她如今也住在这里,晋元帝又岂会如此放心大胆的让他每日过来?
“夜云肆,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晋元帝对你言听计从?”
戚未央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一瞬不瞬地看着夜云肆问道。
晋元帝既然能坐上天下之主的位置,那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
可饶是经历过夺嫡之间的残忍阴谋,他却还是能选择相信夜云肆,那唯一的解释便只能是夜云肆这人的手段更甚。
对于这点
,戚未央一直很好奇。
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堂堂一国君王放下戒心,对个宦官委以重任。
今日的夜云肆似乎也与往日不同,周身冰冷的气息消减几分,目光掠向底下。
“你可擅对弈之术?”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让戚未央猝不及防的怔楞了瞬,随即点头。
“棋如人生,一旦入局便如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
凉薄的话音从殷红的唇瓣内吐出,狭长的眸子微眯,紧紧锁在戚未央的脸上。
“你若想知道,便也只能选择成为本侯棋盘上的一子,即使这样,你还想知道吗?”
感受着夜云肆诡谲的目光,戚未央只觉得心如擂鼓。
这话若是让第三人听见,只怕晋元帝会即刻下令要了他的脑袋。
敢把皇帝比作他的棋子,除了这位武安侯,恐怕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嚣张之人。
“……”
戚未央抿唇缓缓垂下了头,脑袋里的思绪万千。
既然夜云肆能说出这番话,便说明他有足够的资本支撑着他的狂妄。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至今却还甘心屈居人下,看来他手中的权势远比她想象的更甚。
戚未央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惊,莫非他表面上看着已经权
倾朝野,其实还是收敛了之后的境况吗?
那天下之主的位子对他来说岂不是囊中之物,只看他何时想取代晋元帝而已。
想到这,戚未央垂下的眸底散发出精光。
这样一个大腿,还不趁着在没完全翻覆这天地之时抱紧了还更待何时?
“我想做的,是与你对弈之人,而并非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戚未央脸上透出淡淡的荧光,睁着一双杏眸坚定地看着夜云肆。
而后者似乎被她眼底的炙热灼伤到,只垂眸轻笑,倒并未再向往日般毒舌,“想要成为与本侯对弈之人,便要有过人之处。”
说着,夜云肆将药杵一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戚未央淡淡道:“本侯期待着你能让我刮目相看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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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
顾霓裳坐立不安的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出神,眼看着离戚未央过生辰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她却依旧被戚老夫人禁足在自己的院子中。
这样下去别说她和晋王殿下的计划了,就连她想要给戚未央制造些小麻烦都没有办法出的去这扇门。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