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肆分明是没把她这话听进去,直至将她逼到车厢旁退无可退时,才哑着嗓子冷声道:“戚未央,你若是想死本王不介意帮你一把,但若下一次你还想着冲在前头,本侯一定会先掐死你再将你的尸体丢出去任人践踏。”
此刻夜云肆的眼底已染上了几分肆虐的怒意,冲着戚未央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威胁。
戚未央有些傻眼,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气,还以为他只是因为受到她的牵连出城遇刺,可是他说的话她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看出戚未央脸上的不解,夜云肆蓦地撤回身子,神情如覆寒霜,破坏仿佛在尽力压制着什么。
那张苍白无生气的面上,反而多了些不同寻常的生气。
“……”戚未央蹙眉不解。
总而言之,戚未央到最后的结论是,他应该是觉得要躲在女人身后落了面子,所以才会这样生气。
算了,反正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才闹出来的。
思及此,戚未央软下声音哄道:“好了,我保证下次遇到危险一定躲在你后面行了吗?”
夜云肆气极反笑,他这是中了什么邪指望这个女人的脑子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拂袖
甩开戚未央上前的拉扯,别过脸去活像生闷气的模样。
夜晚的风还夹带着些许的热意,戚未央的内领早已湿透,再加上这荒郊野外的蚊子众多,她可不想继续耗下去在这喂蚊子。
点燃引线,无数烟花瞬间在夜空中炸开,方才还漆黑一片的上方顿时绚烂无比亮如白昼。
夜云肆此刻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好观赏过一场像样的烟花了。
以往年节,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被杀的路上,所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感到温馨的时节他都在阴暗中爬行。
陪伴着他的,永远只有冰冷的尸体与温热的鲜血。
而像现在这样,夜云肆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到旁边抬头欣赏烟花的戚未央身上。
她的小脸在烟花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明艳,那双杏眸里仿似盛下了所有绚烂,美的令人有些心惊。
这丫头,脸上不画那道烧痕的时候好像还能勉强看的入眼。
夜云肆沉冷深邃的墨眸里映着她的面庞,哪怕她画着那道可怖的烧痕,在他的眼里也仿佛暗夜中的妖精,魅惑且染着剧毒。
这烟花确实不同寻常,在空中炸开的时候还有几道扎眼的红线四散而
开,也不知道她这手艺是从哪学来的。
“坐吧,这两箱烟花有的放呢。”
戚未央拍了拍手满意的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这美景恍如隔世。
可不是吗?
上一次看烟花时还真就是上辈子的事情,若是没有这阴差阳错的机遇,此刻她早就已经深埋黄土成为一具枯骨了。
夜云肆的眸光动了动,破天荒的没有嫌弃草地上的脏污就这么与戚未央席地而坐。
“夜云肆。”
忽的,身旁的戚未央突然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拥有权势地位,想要什么便可以得到什么,不像我,为了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
戚未央的声音很淡,淡的风一吹仿佛就要散了。
夜云肆不禁皱眉,自眼底流淌出一抹冷意,羡慕吗?他这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夜云肆还没应声,便听到戚未央的声音接着响起,“但是有时候吧我又觉得你很可怜,身后无人只有自己,一旦你倒下了那么跟随你的人也会跟着倒下,这样活着想必也很累吧。”
夜云肆只觉得今晚的风似乎格外大了些,吹得他的胸口似有些隐隐发
凉。
见夜云肆没有出声,戚未央仿佛有些无聊,戳了戳他的胳膊道:“诶,你好歹也说句话啊。”
“说什么?”
这次夜云肆回答的倒是挺快,但也成功的让戚未央哽住。
这人,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宁静浪漫的夜晚,他就不能收起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吗?
许是今夜的烟花令戚未央想起了许多往事,此刻她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是谁,能否给与她回应,她就是莫名的想要找个人聊聊天。
戚未央吸了吸鼻子,“你这人还真是无趣,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野心想要推翻晋元帝,难不成以后你真准备当皇帝不成?”
时至今日,戚未央还是无法理解那些人为什么都要为了一个皇位争的头破血流。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每个成功登上帝位的人哪个不是脚下踩着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要不是因为这个位置她的父兄也不会为了怕被晋元帝猜忌而远驻边疆,她也不必为了守住父兄的命和靖国公府如此劳心劳力。
不过想想,若是日后夜云肆真当了皇帝,那她可就算是彻底保住了靖国公府,到时候她应该就能站在父兄的面前自豪的说一句她做到
了吧。
“本侯与你说过,这皇位本侯不稀罕。”夜云肆淡漠的开口,“本侯要的,只是让天下大乱,大晋朝覆灭,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