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却被夜云肆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揭穿，轩辕齐当下便有些恼羞成怒道：“本王乃是皇后嫡出，自小生在宫中养在宫中，又岂是那些被赶出去的杂碎可以比拟的。”
此言一出，方才还满脸云淡风轻的夜云肆周身气势瞬间就变冷了下来，唇角轻扯道：“瑞王也是皇后嫡出，更是陛下的嫡长子，可结果不还是身首异处？”
轰的一下。
轩辕齐只觉得气血上涌当即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夜云肆咬牙道：“你放肆！区区臣子竟然也敢诅咒本王！”
合宫上下谁不知道，瑞王才是最受帝后宠爱的那一个，而他身为次子自小就处处被瑞王压了一头。
但是哪怕瑞王如此受宠，到最后却是连储君之位的边缘都没有摸到就命丧黄泉，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般狠狠扎进了轩辕齐的心底。
夜云肆此话无异于将隐没在轩辕齐心底最深处的伤口给直接撕扯开来，让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天家无父子这血淋淋的真相。
啧啧啧。
戚未央在一旁吃瓜吃的欢乐，她早就知道夜云肆毒舌，却不想竟然在拿捏人心这块也是如此精益。
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可是夜云肆偏偏就是有这样一种本事，能够将人性最弱处摆到台面上摊开揉碎了去说，专挑人心窝子捅刀。
一个轩辕齐还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就算是十个轩辕齐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
可靖国公府内的其余人就不如戚未央这般自在了，强者之争受苦的……自然是他们这些无名小卒。
尤其是戚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要承受如此胆战心惊，此刻就缩在旁边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夜云肆原本是不打算与轩辕齐这个废物多费口舌的，但好死不死的，刚才轩辕齐话语中提到的赶出去的杂碎几个字正好就踩中了他的雷区。
年幼时，若不是晋元帝对他的忽视和对宫人的放纵，他身为皇子又岂会被那些腌臜货色踩在脚下羞辱。
如今再看到轩辕齐被养成这副草包模样，夜云肆眼底散发出的冷意让人更加琢磨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了。
可是戚未央不同，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出了夜云肆的不对劲，笑着将一颗松子填入了他的口中轻声说道：“晋王殿下此
言差矣，侯爷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瑞王之事虽是禁忌但如今也不乏在京城百姓口中纷传，怎的却不见殿下去将那些百姓都抓起来，反而要说侯爷诅咒殿下您呢？”
戚未央的语气无辜，好像真的是不明白其中缘由才会有此一问。
如此软钉子，就算是轩辕齐还想要继续追究下去也无可奈何，毕竟戚未央都将百姓给搬出来了。
法不责众，今日他要是紧抓着此事不放，那么传出去反而倒成了他这个晋王没有气度小题大做了。
看见轩辕齐噎住，戚未央这才将柔荑搭上了那只有些凉意的大掌，眸底闪着安慰的光芒静静地看着夜云肆。
手上的温暖，渐渐融化了夜云肆眼底暗藏的冰霜，只见他微微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最初那般淡漠的模样。
见夜云肆恢复正常，戚未央这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将这祖宗给安抚下来了，否则今日若他直接在靖国公府里大开杀戒，明日晋元帝的责罚圣旨就该发下来了。
不过……
戚未央的眼底仍旧是有些心疼，旁人不知夜云肆为何会突然情绪大变，但是她却清楚的很。
想来
是因为轩辕齐那番话勾起了夜云肆关于幼时的回忆，那种黑暗的过往是个人都不会想时常回味的。
“好了。”
戚白甫看见戚老夫人确实是有些被吓到了，身为府中长子，他只好站出来制止了这场话题。
“囡囡这丫头自小养在京城，她娘亲去的也早，许多道理和行为举止都没人去管教和约束，所以才养成了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还请晋王殿下莫要与小女计较。”
夜云肆身为自家女婿自有戚未央去哄，那轩辕齐这边就只能由戚白甫出面解释一二，也好让他面子上能过得去。
看到是戚白甫开了口，轩辕齐刚想要回怼回去的话语就悉数咽回了肚子里，毕竟他还指望能够得到戚白甫的相助，自然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戚老夫人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呢，当下便沉着脸怒斥道：“今日有贵客在府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只见翠荷垂着脑袋匆匆忙忙的快步走了进来，冲着众人行礼后，才附到戚老夫人耳边低语了一番。
戚老夫人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语气不
虞道：“他来做什么？”
顾霓裳就坐在戚老夫人的身边离她也最近，自然也是听见了翠荷说的话，像是突然来了精神般扬声道：“明阳表哥来了？既然来了就赶紧让人进来吧。”
戚明阳？
他都已经坐上轮椅了还想着整出幺蛾子来，看样子还是上次她下手太轻，没有给他尝够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