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也开始会站在戚未央的角度上设身处地的去想事情。
要换做从前,他早就会在一件事刚刚展露出苗头的时候,就彻底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这样的改变似乎让他的身上更添了一丝人味,但是对于夜云肆来说,这样的改变只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他要走的路,就注定了他这辈子不能有任何的感情和软肋,否则他迟早会被昔年得罪的仇家吞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眼看着夜云肆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戚未央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忽而,手上微暖。
夜云肆抬起来不及敛去寒意的凤眸,迎上的便是戚未央那对带着暖意和关切的眼神。
她后背的伤还未愈,却为了够到他的手而尽全力的绷直了手臂,夜云肆眸底的冰霜几乎在瞬间就有了消融的迹象。
罢了,他和自己较什么劲。
从前没有软肋,如今,也算是有了吧。
可那又能怎样?
他夜云肆想要保下的人,还没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伤及分毫,哪怕是阎王索命也得看他是不是愿意给。
想通了这一点,夜云肆的眼神渐
渐也就回暖了几分,“我今日已经让人递了折子进宫,将启程的日期往后推延了三日。”
“晋元帝同意了?”
戚未央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晋元帝可从来都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性子。
夜云肆颔首,“昨日恒亲王府出了这样大的事,虽然不是冲着宫里去的,但他也难免会担心有人潜伏在暗处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
没有等到夜云肆解释,戚未央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晋元帝才会如此好说话,直接就允准了夜云肆的上奏。
那就是晋元帝害怕恒亲王府遇刺之事只是一个幌子,而背后的主使之人其实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他,大晋的皇帝。
晋元帝多疑,所以他怀疑此事就在天子脚下却闹的这般大,正是因为幕后之人知道不日夜云肆与戚白甫会同日离京。
只要此时不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这场刺杀只是针对恒亲王府来的,那么他们就会放心的按照原计划离开京城奔赴边疆。
到了那个时候,京城里就再无人坐镇,那么他们便可以随时杀入皇宫要了他这个皇帝的项上人头。
所以在这场刺杀
真正的幕后真凶被揪出来之前,晋元帝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心让他们离开京城。
夜云肆这道折子,也算是刚好递到了晋元帝的心里面了,也难怪他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说到这,戚未央又像是想到了一件什么事,而且她总觉得心里面隐隐的有些不踏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去南陵镇的事情,都有哪些人知道?”戚未央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问出了这句话。
夜云肆的眉尖不自主的上挑,“什么意思?”
她这是又想到了什么,还是说她怀疑问题是出在了他的身边?
戚未央面色凝重的垂下眼睑自顾自的说道:“之前你去南陵镇的事,应该是被戚长风有所察觉,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不惜铤而走险,谋划了这场恒亲王府之乱。”
“而且温凌两家为何会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难道侯爷就不觉得这桩桩件件都透露着蹊跷吗?”
听着戚未央所说之话,夜云肆的眸色也随之不由得越来越深。
暗影营里的人都是自小进入受尽苦楚磨炼才能接触到这些事情,再加上他们之中除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风柏以外,其他人根本不会知
道每次出任务的前因后果。
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条件遵从命令,拼尽全力的去完成吩咐,所以是暗影营中出了叛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
问题就只有可能出在他的武安侯府里面了!
并且这个人的身份在武安侯府中一定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否则的话他也没有资格和这个权利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
倏地。
戚未央的眼神和夜云肆的在空中碰撞到了一处,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钱威刃。”
武安侯府内的侍卫统领。
只有他才有这个机会向宋淞或者是风柏打探消息,也只有他……
才能让宋淞和风柏二人对他没有戒备的全盘告知!
因为,钱威刃身为侍卫统领有一个非常占优势的理由,那就是一切都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武安侯府。
想到这,戚未央忽然开口说道:“不知道侯爷可还记得上次府内失火一事?”
那次的事情虽然最后被定为了意外,但是戚未央心里一直都觉得疑点颇多,她知道夜云肆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再加上府里面又重新恢复了
往日的平静,她也就渐渐淡忘了这茬。
不过如今再提起,当初府中失火,紧跟着轩辕齐就在晋元帝面前拿出了那些所谓夜云肆通敌叛国的书信证据,这是不是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