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门砰地一声关上。
顾逸川有些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两步,他甚至不敢转过身,去看沈南葵的眼睛。
半晌,房中响起沈南葵幽幽的叹息声,“我都听见了。”
顾逸川沉默着走到她身边,“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和孩子。”
沈南葵手抚向小腹,眸中染上一丝酸楚,这是她的骨肉,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血亲,她同样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可……
阿远和阿巧又何其无辜?
他们兄妹乖巧聪慧,曾给她带来无数乐趣,若她强迫顾逸川选择自己腹中胎儿,又置两小只于何种境地?
兄妹俩还都只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他们如何能承受得住永嘉郡主的狠辣手段?
若阿远和阿巧出了意外,她回去又该怎么面对梁氏和顾庆荣?
毕竟,自己腹中只是一个尚未出世的胎儿,而阿远和阿巧却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但要让她放弃自己的孩子,也绝不可能。
不仅仅是做母亲的天性,还有……除了顾逸川,她在这世上再无亲眷,腹中的孩子,是唯一一个同她血脉相连的人,前世她孤寂而死,这一世修得福分,有了这个孩子,叫她怎么能够忍心舍弃?
她做不到!
她要保护这个孩子。
顾逸川似也知道她的顾虑,俯下身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声说:“南葵,这个孩子于我也一样重要,这是我们的骨肉,我就算拼死,也会护着你们母子。”
“那阿远和阿巧呢?”沈南葵语气悲凉。
“天无绝人之路,”顾逸川目光坚定,“一定会想到其他办法的。”
“但愿如此。”
顾逸川侧过身,缓声说道:“南葵,你怀着身孕,又累了这么久,不如先躺下歇息一阵?等钟山过来送晚饭,我再叫你。”
沈南葵其实不累,但见他满目担忧,便应下了。
她躺在床上闭目假寐,心里思索着应对之策,再让钟山出去送信?
好似行不通。
该知会的人,她都已经送过信了,但既然连陛下对此事都未做处置,其他人又怎么敢强出头呢?
更何况,建宁侯府和沈家为她发声,也只是有利可图,她又能指望得上谁?
若说此事还能有谁能帮自己,蔡岭倒是算一个。
他虽性情桀骜,但却有着江湖儿女的侠骨柔肠,平生最重一个义字,他既认了自己这个故交,若求到他门上去,他必会奋力相帮。
可是,蔡岭最不喜与公门打交道,尤其这次面对的还是永嘉郡主以及景王府,他前世已经历过一劫,自己又怎能再将他拖入这趟浑水中?
沈南葵心中叹了一口气,也觉得无解。
不多时,房门打开了。
葛大端着托盘进来,将饭菜放在桌上,“吃饭吧。”
说完他便要走,顾逸川眉头一皱,问道:“钟山呢?”
葛大冷哼一声,“郡主说了,你二人诡计多端,叫你们尽量少见人,那小厮自然也不可进到房中来。”
“哦?”
顾逸川长眉一挑,面上带了几分寒意,“钟山是我家的下人,葛大侠不让他进来,莫非是要亲自伺候我?”
“饭菜都给你送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逸川神色傲然,“我今日未出门走动,一身筋骨正酸痛的紧,原是想叫钟山来给我按按,既然他不能进来,就劳烦葛大侠代劳吧。”
葛大怒目道:“你一个阶下囚,怎敢如此嚣张?”
“阶下囚?”
顾逸川冷冷注视着他,“葛大侠还是注意些言辞,我虽还未有实职,但也是当今新科状元,天子门生,你将我称之阶下囚,恐怕不妥,再说,你家郡主倾心于我,若我改变心意,便是你主子的夫婿,得罪了我,你可考虑过后果?”
他说这话也不假,葛大神色变幻一番,最终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哼,在下是个莽夫,手劲大,状元郎可忍着些!”
葛大双手在顾逸川肩头按着,掌中暗劲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捏碎。
顾逸川咬牙忍着,冷笑着说:“葛大侠一身力气,尽管使出来,我正愁没有永嘉郡主的把柄,有你帮忙,事情倒能简单得多。”
葛大心一惊,忙收回手。
郡主交代过,暂时不能动他们,自己被他一激,险些坏事,若顾逸川真将一身伤痕赖到郡主头上,只怕自己也难逃处置。
见他停下不动了,顾逸川十分不满,“我说过让你停吗?”
葛大恨恨瞪他一眼,只得继续。
顾逸川仿佛一个挑剔的贵公子,一会儿嫌重,一会儿嫌轻,葛大的眉头挤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满心不耐地应付着顾逸川,却没注意到,后侧一个身影已悄悄向他靠近。
沈南葵只穿着袜子,轻轻踩在地上,放轻脚步来到葛大身后,忽然,她猛地拔出葛大放在桌上的刀,将其架在他脖子上,顾逸川也瞬间回身,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
葛大眼中露出震惊,这女子不是一直在睡觉吗,竟是装睡?
他又恨又悔。
都怪他被顾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