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颇有歧义。
“是。”花颜握着玉梳指尖有些发软,长睫轻颤,答得温和,看起来乖顺至极。
长发如丝绸,在她手中柔滑至极,玉梳从他的墨发间穿过,花颜低着头不敢看向铜镜中的人,许是害怕和他对视。
卫辞青饶有兴趣地看向铜镜中的人儿,指尖敲着桌面,姿态矜贵散漫,像是欣赏着她那刺猬般的怯怯模样,低眉顺眼,倒是比她倔起来的时候让人舒心不少。
他眸光一闪,眼神幽冷地盯着铜镜,讥诮开口:“像你这样,本相今日也不用去上朝了。”
“奴婢……”花颜只觉头重脚轻,骤然听见卫辞青的声音,整个人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望向铜镜,没想到直直撞上铜镜中他的那双深邃凤眸。
一时之间,许是她还有些浑浑噩噩,对上他的眼眸,她心跳都漏了一拍,瞧见他带着些许凉薄淡漠的笑,她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花颜不受控地攥紧玉梳,顶着他的目光,她紧张地咽了咽急忙道:“大公子,奴婢确实不太擅长,不如还是让行之侍卫来吧。”
行之站在一边,对于花颜求助的目光只当做没看见,真不是他见死不救,确实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瞧瞧他现在敢动吗?
“咬我的时候胆子包天的大,如今束个发就怕成这样?”卫辞青挑了挑眉,掀了掀薄唇吐出更加赤裸羞耻的话:“你怕什么?本相又不会吃了你。”
单抛开咬他这件事不论,他强迫她的时候还少了?花颜被他一句话说得满心羞恼,恨不得再朝他肩膀上来上一口。
想是这么想,花颜没胆量真说出来,只能俏脸绯红地瞧着他,不知道是被他气的,还是羞的。
行之这回在旁边听见如此惊天秘闻,恨不得自己挖个洞钻进去,主子向来无情无欲,为人更是刚正守礼,怎么如今能口出如此狂言,实打实让他惊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奴婢,全力而为。若是不行,还请大公子见谅。”花颜抿了抿唇,给他束发的动作快了不少。从前家中母亲与父亲琴瑟和鸣,向来都是母亲为父亲束发,父亲为母亲画眉上妆,从前母亲也总说,等定了亲便教她,可没等到她定亲父亲便传来噩耗。
男子发髻她当真是没学过,眼下也只能按照记忆中母亲为父亲束发的场景,尽力而为。
花颜一心一意都放在眼前如绸缎般的墨发上,卫辞青的目光自然而然透过铜镜落在她的身上。
她生的一副好相貌,卫辞青是知道的。眉如远山不画而黛,美得清丽脱俗却又足够惊艳,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眸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少了平日的怯弱不安,是少见坚定和认真,
他不是第一次打量她,却是第一眼瞧见她如此认真专注的模样,似乎……全副身心都落在他的身上。
竟然他恍惚想起,从前某一日看见帝后举案齐眉之时。
举案齐眉。
四个字在卫辞青心中盘旋了无数圈,能将波诡云谲的朝堂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当朝丞相,竟难得有了琢磨不透的词。
一边回忆着父亲母亲,一边为他束发,花颜很是专注,似乎有些忘了紧张惧怕,指尖从他鬓边划过,屡屡长发散落在她指缝间。
花颜为他束好发,又拿了官帽给他带上,难得抬头正视面前铜镜,也瞧着铜镜中身穿官袍的他,心中没由来的紧张,“公子,好了。”
“好了?”卫辞青勾唇反问。
被他反问,花颜又有些不确定,又仔细瞧了瞧,当真发现他额前散落了一缕长发并未束起,比平日少了些板正冷肃,倒是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顿时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为他散了重新来,又怕误了时辰,“公子恕罪,奴婢当真不会男子发髻,是奴婢无能耽误了公子上朝的时辰,还请行之侍卫来吧!”
卫辞青神色没什么波动,瞧着并不在乎这点错处,嗓音冷淡:“本相可曾说要怪罪?”
“公子……未曾。”花颜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他的意思回答。
“那你紧张什么?还不快去歇息。”卫辞青兀自起身,睨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她,语气生硬:“若是下次再因为没有歇息好,误了伺候,本相定不轻饶。”
说完,卫辞青迈步便带着行之离开。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大佛,花颜如释重负,撑着身子靠在床榻边,好在还有些头疼,让她没精力思索太多,只躺了一会儿,整个人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自从贪污舞弊案查清之后,皇帝下令将所有涉事官员抄家充公,用以赈灾。
如今朝堂上一下子少了十几名官员,官职空悬,太子殿下提出破格提前举行科举,用以选拔人才。
皇帝当场下了圣旨,更是命丞相也卫辞青为此次科举统管官员,大小事务由他决断。
一时之间,朝堂上下对丞相权威越发心生恐惧。
散了朝,卫辞青半路被太子殿下拦住,说是瞧见他额前那缕长发,十分好心道:
“这么多年,老师身边也只有个行之伺候,虽说感情深厚也信得过,但终究是武夫,不够细心。东宫中倒是有几个极善束发的宫女,不如孤为老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