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昼然脸色并不好看,事到如今自然也知道是卫辞青铁了心要教训他。
面前的药膳也许是真的药膳,但绝不可能对他身体有什么好处,怕是特意找人挑了这几味药材,专门做出这难喝恶心的药膳来为难他。
偏偏卫辞青这个幌子打的好,加上药膳除了苦就是苦,世上本就没有会好喝的药膳,若他今日不肯喝,传出去毁的都是他卫昼然的名声。
不仅如此,还白白给卫辞青立了个爱护兄弟的好名声。
所以卫辞青就是算好了,他不能拒绝,才故意以此刁难。
被行之逼了几句,卫昼然神色依旧带着浅笑,只是危险地眯了眯眼,笑着将那碗看起来就恶心难喝的药膳端了过来:“既然是兄长一片心意,昼然自然是心暖还不急,哪里会辜负兄长好心呢。”
说着,卫昼然笑着将那药膳递到嘴边,那恶心腥膻的味道直钻他的鼻尖,熏得他眉头紧皱。
卫昼然脸颊动了动,像是终于咬了咬牙,才拧着眉喝了一口那药膳。
“哇……”
却不想那药膳刚刚入口,他转眼就吐了出来,被那药膳的味道恶心得脸色难看,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
卫昼然还没说话,行之立马就笑着开口:“公子交代了,这是为了二公子的身体专门找名医开的方子,必须的一碗喝完了才能调养好身子,二公子请吧。”
卫昼然此时脸色难看之后,勉强维持住一丝丝的笑容,目光阴沉盯着行之脸上的笑,那模样和他脸上的笑容极为冲突,仿佛不是一个人身上应该同时存在的。
卫昼然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嘴边笑容僵硬:“兄长苦心,昼然定不辜负。”
说着,他一碗彻底饮尽,整张脸似乎都被那药膳弄得发青,隐隐还有些扭曲,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容。
行之非常有眼力见地命小厮收回了食盒,半点都不耽搁:“既然二公子已经用完,奴才这便回去向大公子复命了。”
行之走后,整个佛堂中都只剩下花颜和二公子卫昼然两人。
花颜看得心中除了温暖解气之余,五味杂陈。
解气么?
当然是解气的。
那她如今跟大公子又算是什么呢?
她万万不敢肖想能得大公子欢心,也明明清楚万不能对主家动心,更何况是当今丞相卫辞青,她是不敢也不能。
可…每每不小心瞥见他清冷淡漠之下的一丝温柔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悸动。
或许……他也是有一丝怜惜吧。
这时,卫昼然彻底忍耐不住,直接哇的一声将嘴中药膳全数吐了出来,登时桌边一片狼藉,他再不复从前温润带笑的模样,反而脸色铁青狰狞如同关公。
花颜猛地被这声响拉回了理智,忙走上前伺候:“公子…您…”
可花颜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卫昼然猛地一扬手打了下来。
清脆的巴掌声。
花颜下意识跪下,正要请罪却听见卫昼然道:“滚!给我滚!”
“是是是!奴婢遵命。”花颜面色微白,哪里敢有半分停留,忙退出了佛堂。
出了佛堂,花颜只觉得浑身一轻,彻底松了一口气,连手上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照例,花颜从佛堂伺候出来之后,不多时李嬷嬷就将今日佛堂服侍的情况去禀报给卫老夫人了。
听闻今日二公子发怒将她赶出去,倒也没有责怪花颜,只当是红豆那婢子又被罚了五十戒尺,所以二公子心有不快。
甚至还特意让李嬷嬷转而安慰她几句。
李嬷嬷去禀报卫老夫人的时候正值中午,行之随之而来。
彼时花颜正在绣着新帕子,桑桑则在帮她挑线,两人说着话也算是松快些。
只听有人敲响房门:“花颜姑娘。”
只是四个字,花颜立马就听出来了是行之的声音,她有些紧张地问桑桑是何时辰,得知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她便明白了,怕是大公子厌食症发了。
花颜拍了拍桑桑的手,柔声交代:“待李嬷嬷回来,你便说我提着午膳去佛堂看看情况,许要伺候二公子用膳,会晚些回来,你们用膳不必等我了。”
桑桑点了点头,将帏帽给她带上:“姐姐放心。”
说完,花颜才捏着双手出门跟着行之抄小道去了苍梧苑。
小道应该是行之特意选的,离苍梧苑和听雨轩不算是最近的一条道,却是最人迹罕至的。
一路上也碰不上一个小厮或者丫鬟。
刚进苍梧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膳房老管家的哀求声:“公子,奴才求您用一些吧,您这样身子撑不住啊!”
花颜看向行之,行之轻声在她身边解释:“今日朝堂上下了旨意,朝中多个官位空悬,皇上下旨将年初的科举提到下个月,一切大事决策由丞相大人全权负责。公子本就有厌食症,加上这事多繁忙,这大半日就吃了您做的小半块海棠糕。我们一屋子的人轮番劝了许久都没有效果。奴才这才擅自去请了您来,想着您应该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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