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说吧，权当讲个乐子，在下不放在心里就是。”
“言公子，你觉得这京城陌生吗？”
她转头望向窗外，还是那个京城，还是一如刚才的繁华。
“初来时也陌生，待久了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刚来京城的时候，不过十二三出头，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头，对这里已经比对家乡还要熟悉了。
他有家吗？有家，但也不算家。
家里没有盼望他回去团聚的人。
还不如留在京城，这里谁都不认识他，也没有人时时想着利用他。
“这倒是，人啊，总是会被迫适应环境。”
宋舒月中肯的点头。
从某个角度说，她和言墨都是异乡人，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回不去家。
“既来之则安之。”言墨何其聪慧，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忧虑，“既然已经身处于这个环境无力改变，与其折磨自己，不如主
动接受。”
的确是这个道理。
“倘若有回去的机会。你愿意放下一切回去吗？”
哪怕是抛却所有，包括自己心爱之人。
“不愿意。”言墨蹙眉，继而摇头，脸上浮上些许清淡的笑意，“我全部身家都在京城了，如今回也回不去了。”
难道回去了，奴颜婢膝的跪着过一辈子？
绝不可能。
他是要回去，只不过不是灰溜溜的回去，而是光明正大的站着回去，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一遍，自己坐上曾经最厌恶害怕的位置上。
聊了半晌，虽然各在各的位置上，但是心事倒是有相通的地方。
宋舒月长叹一口，低头喝了口茶。
人呗，如同风中浮尘一般，被风吹起又被风放下，太多事身不由己了，能决定的事少之又少，能尽力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还不如干干脆脆没心没肺的活着。
“言公子说的没错，你
比得上半个心理医生了。”
“比得上什么？”
她这词新鲜，他竟是没听懂。
“治心病的郎中。”
宋舒月咬一口葡萄，葡萄甜，她眉眼跟着弯了弯，瞧着多了几分娇俏柔婉。
“这话倒也不假。”言墨爽朗一笑。
兴许是经的事多了，他倒也能开导开导别人。
“不打扰言公子了，我府上还有事，改日再给言公子复诊。”
“不阻姑娘了。”
宋舒月离开天下第一楼，头一件事就是回了王府，牵了匹马直奔城郊云镜湖。
上次来着云镜湖，还是近半年之前了。
半年过去，春日来临，湖边的柳树都绿了，幽深的湖面泛着微微的深绿色，湖水平静且深，宋舒月趴在木台上往下看了半晌，只看到平静幽深的湖面，湖底下游来游去几条小鱼，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湖水。
和之前她看到的云镜湖完全不
一样。
她再也看不到第一次来时看到的云镜湖了。
岸边正巧停下了一艘小船。
“船家。”宋舒月招招手，付了二两银子，“带我去胡中心转一圈。”
“姑娘好雅致，如今正是春日，湖面上的景色可好呢！若是再等上个把月，这湖里的荷花开了，风景就更好了。”
宋舒月没什么闲心思和船家叙闲话，坐在船头没吭声。
待到了湖中心，宋舒月趴在船头，低下头往水里看。
水面仍旧是幽深平静的一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是要在固定的某个日子才能看到那种景象？
先前她来时，那一日正是大雾，水面上什么都看不清，湖面被大雾笼罩着，空气里湿漉漉的，能见度极低，若不是开船的人多次来回于湖中心和岸边，只怕都要迷路。
莫非要等到大雾天才能看到？
“姑娘，你可小心些，这湖水
可深着呢，若是掉下去了，只怕游不上岸。”
船家从旁提醒道。
这若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掉进湖里去了，他是救还是不救？
“船家，你知道这湖面上什么时候有大雾吗？”
宋舒月坐直身体，转头看向船家，满眼的恳切。
“这……姑娘只怕要等到初冬了。”
这时节，天越来越热，恐怕是不好起雾了。
“或者，等过些日子，一场春雨，天气陡然变冷，或许湖面上也会有雾，只不过那雾毕竟是薄雾，比不得入冬的时候。”
眼下快要到二月底，天气越来越暖和，厚重衣裳都逐渐被脱下来了，不太容易遇见大雾了。
除非陡然大降温，或者是下一场凉雨，除此之外不太可能了。
宋舒月道了声谢，没再说话。
难道说通往现代社会的通道曾经打开过，但是她错过了？
会不会就是之前大雾上岛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