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月眸色微变。
“乖儿子，别闹了，你都把你招娣姐的灵位给弄掉了，你姐姐泉下有知，一定生你的气。”
女人这才有些埋怨的提醒，语气仍旧是宽和的，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生什么气，丫头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当初要不是把招娣送走，我们也不能顺顺利利的生下儿子。”男人很不屑的将灵位放在桌子上，“也就是你，非说什么对不住招娣，能把她送出去，换咱们生个儿子，那是赚了，招娣在泉下有知，也高兴着呢。”
宋舒月垂下眸，小九垂在身边的拳头已经紧紧
攥了起来。
“当初……”女人说着，长长的一声叹息，“算命先生说只需要把招娣送出去就行，都怪你非贪图人贩子那几两银子，非要把招娣卖出去，现在兴许招娣还活着。”
话音未落，女人脸上落下两行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大喜的日子，都被你给哭丧气了！”
男人的骂声响起，伴随着小男孩撒泼打滚的哭叫，屋里乱成一团，小九也将视线收了回来。
叶湘和宋舒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向小九。
她明明是极难受的，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们瞧，一点要
落泪的意思都没有。
“原来当年我不是被人贩子拐跑的，是被他们卖给人贩子的。”
小九眸色微微垂下来，带着受伤。
在她的记忆里，那年娘亲怀有身孕，家里情况本就不好，爹爹每天都在对着佛台求神拜佛祈求娘亲这一胎能生一个男孩，家里的红薯精粮也都给娘养胎吃，她怕娘亲身体虚，每天都去隔壁大娘家帮忙干活，大娘家里养了几只鸡，他家的孩子不喜欢吃噎人的蛋黄，每天都要剩下两个，她小心翼翼的跟大娘要两个蛋黄，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着带回家给娘亲养身体。
可是尽管如此，后来娘亲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除了日渐隆起的肚子，其他地方都慢慢消瘦下来，伸手一握，甚至都能被她的骨头硌着。
爹爹开始求神拜佛找各种大师算命，直到后来有一个大师告诉他，男胎太盛，过度吸食母体养分，这样下去，产妇可能熬不到生产的时候就会亏虚身亡。
大师给出了什么说法小九并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背着筐上山砍柴去了，等她晚上回来的时候，爹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只鸡炖汤，满屋子里都是鸡汤的香味。
娘亲坐在桌子边，神色忧郁，看着她不
停的掉泪。
她以为娘亲又很难受，安慰她，娘亲一个劲儿的摇头，抱着她哭。
那天晚上，她吃了人生中第一只鸡腿，喝了小半碗鸡汤，甚至还是爹爹亲自去盛给她的，她觉得自己最幸福的就是那晚。
晚上，爹爹准许她出去和其他小伙伴玩游戏，他们玩躲猫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觉睡醒，人已经被绑着扔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芜城，不知道要被送到什么地方。
她挣扎，棍棒不停的落下来，她摔到路边的石头上，出了一脑袋的血，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