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打算回城,至于老夫人身上的毒,想来应该不致命,应该还能拖一拖,待她回去再解毒也不迟。
反正她解毒的神器也不是什么草药,而是她自己的血,所以这事她并不着急。
她如今最想知道的是,京都现在究竟是什么局势,而容坤廷那所谓被侍卫射伤的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沿着官道往城里走,这一路上有不少流民,都是今年下雪遭了灾,从家乡逃离出来的,逃到京都,可是京都却没有开门放他们进来,只接收了一小部分的难民,因此剩下的百姓就只能守在城外要饭。
容熙很少有机会出城,但是因为前世的经验与见识,她还是知晓这些事的,这种流民,几乎每年闹雪灾,或者干旱和发大水的时候都会有,百姓的命贱,没人在乎,朝廷即便是开仓放粮,最后能救济百姓的,也是寥寥无几。
更不用说,丞奕赫上位这三年时间里,因为国库空虚,提高了赋税的比例,百姓本就穷苦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容熙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不去看那些路两边或跪着或躺着或趴着的流民,难民太多了,她救一个两个可以,但是人性是不能挑战的,这一
刻她拿出银钱来救了眼前的几个人,下一刻她就会被所有难民围攻。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她能做的,只是等到回了城里,吩咐凤儿从这段时间的利润里拿出一部分钱,买粥买粮买棉被,救济一下这些人。
或许一碗粥都不能填饱肚子,但至少能让他们吊着这口气,等一个机会。
是的,容熙觉得,机会应该快来了。
丞鸿瑾能够在做闲散王爷的时候,便做主放进来一部分难民,还在街上开了救济棚,那他若是摄政了,将来定然会解决这个问题。
她压下心头的心酸,阻止了李婆子想要给他们留下银钱的冲动,拉着人尽快的朝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容熙还看到了有几伙流民聚众闹事,不过都是些成不了气候的,官府甚至连镇压都懒得,因为这些流民的战斗力实在是太低了。
他们一路跋山涉水,又没吃没喝,来到京都又饿了这么多天,身体早就垮了,哪里能闹的起来大事。
甚至,他们的武器,都只有树上折下来的木棍而已,同衙门那些大刀长枪根本没法比。
官府不镇压,才是最大的仁慈。
容熙心情复杂的回到了城门口
,这里的难民更多,都是想要趁着守城的官兵不注意悄悄溜进去的,只是守城的官兵那么多,又尤其注意不让这些流民冲进去,因此他们根本寻不到机会,一直不离开,也就是不甘心罢了。
容熙拿了自己的牌子给官兵看,官兵接过去看了看,点点头示意她进去。
身后突然有难民冲上来,大声叫道,“我看她分明也是从外面过来的,凭什么她能进去我们不能进去!你放她进去,也得放我们进去!”
容熙已经走进了城门,闻言转头看去,只见身后是几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流民,正被守城的将士拦着,那古铜色的脸上,满是绝望的挣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那是对活着的羡慕和渴望。
即便是明知道没有机会,却还是拼了命的往里冲,想要试一试。
因为,活命的机会,只有那么一条路啊!
容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朝着那几个难民走过去。
守城的士兵以为她是有事,呵斥了一句,“一天之内只能进出一次,你明天再出城吧!”
容熙却没有回应这个话,她只是站到那些流民面前,看着他们,说了一句,“很快就会过去
的,你们再撑一撑。”
那几个流民听了她的话,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就连守城的士兵也诧异的看了容熙一眼。
容熙抿了抿嘴唇,顿了顿,又道,“我保证,三日之内,会让你们填饱肚子,你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这些话已经是她能够承诺的极限,她说完,便一个字都不再多说,转身朝着城中走去。
那流民愣了,官兵也愣了,有官兵问,“刚才那是谁啊?敢做出这样的承诺?如今城中乱成那个样子,谁还顾得上流民啊?”
一旁的流民呆呆地摇了摇头,望着容熙的背影,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观音菩萨吧……”
还有流民根本不信容熙的话,道,“这种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孩子吧,我们一路过来,听了多少一样的话,可是有人管过我们吗?他们说京都是最大的城,就连皇上都住在里面,我们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不会见死不救的,可是最后呢,城中只放了那些还趁家底的难民进去,我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穷苦人,却被拦在了外面,这世道,没有天理啊!”
就连守城的官兵听了这话,也是无言以对。
他们日
日守在这里,不让流民进去,可是天知道他们心里有多么难受,同样都是百姓,城外的百姓却要过这样的日子,他们每日看着大批大批的难民死去,却半点办法都没有,一次一次的上报,可是上面连回过一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