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宫。
玉萱公主刚回来,就嚷嚷起来,“让你们去借的书,借回来了吗?”
宫女急忙上前,“回殿下,借回了,在这里。这是原文,这本是释本。”
“不要释本,把原文书给本宫拿来。”
“是。”宫女把书双手奉了上去。
玉萱公主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一屁股坐在软榻上,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她起初看得很快,但后来速度不自觉放慢下来,还一字一句地咀嚼,“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她结合刚刚晚膳时的发生之事,只觉得……有道理啊!
这“逢人说话”,肯定不是和明妆那种知己好友,而非父母,而是和其他人交往。
为何话说三分?因为不知对方的禁忌,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即便是想掏心窝子,也得等熟悉了,确定对方的没有敌意、有心交好,或者了解了对方的禁忌,这才能放心说话。
她猛然想起,自己从前和那些闺秀们见面,大家聊起衣服,她们都在说某一家的裁缝好,她说的是:宫里的那个御用裁缝好。
她们说,哪个料子流行,她说:哪年贡品布料是最好的。
后来……大家就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之前她觉得是众人嫉妒她能用到更好的东西,而实际上……实际上也是嫉妒,只是她明明可以不挑起对方的嫉妒,照顾到对方的情绪,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一边看着,一边点头,继续往后看。
“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饶恕别人的不是傻子,只有傻子才不饶人、斤斤计较?”
玉萱公主正琢磨着,突然又想起明妆教她的方法——考虑对方感受。
她扭头,看了一眼宫女青月,“青月,本宫问你,如果你把本宫最喜欢的雅瓷灵韵瓶打碎,本宫要把你送慎刑司,你会怎么想?”
青月吓得脸都青了,扑通跪下,“殿下明鉴,奴婢没有!”
玉萱公主翻了个白眼,“你跪什么啊?本宫就是打个比方,你老老实实回答本宫问题,回答完有赏。”
青月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声音颤抖道,“……回殿下,如果奴婢真的打破雅瓷灵韵瓶,只能甘愿受罚。”
她没说的是,雅瓷灵韵瓶价值千金,能买她几条命,进了慎刑司也是凶多吉少,很难活着出来。
玉萱公主仔细观察青月的神情,细细琢磨——青月现在很害怕,如果她追究,青月会绝望。
青月是宫女,也只能绝望。
但如果她追究的是名门贵族的错误呢?那些人会记恨她吧?
她好像理解了一些。
玉萱公主又问,“那如果你打碎了雅瓷灵韵瓶,本宫不把你送到慎刑司,只是惩罚你扫院子一个月,你会如何?”
青月一愣,道,“奴……奴婢会永远感激公主,奴婢原以为公主去死。”
玉萱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张嬷嬷,你给青月赏银,本宫继续看。”
张嬷嬷哭笑不得,“殿下先把衣服换了再看。”
“一会再换。”
就这样,玉萱公主一口气把《增广贤文》看完,一边看一边分析,虽然依旧有一些看不懂,却也学到了许多。
……
接下来的两日,苏明妆和玉萱公主并未见面,因为马上就是长乐节了,玉萱公主刚回来,要给皇后娘娘筹备寿诞礼。
至于国公府的礼品,由裴老夫人准备——裴老夫人知晓以国公府的风格、能力,送什么更适合。
送礼是门学问,送的礼轻了,显得自己不重视长乐节;送得礼重了,超出能力范围,外人会猜忌国公府是否有求于皇后,引人嚼舌。
与锦王也未见面——锦王以身涉险,除掉七名武王眼线,趁机要来七名皇上的侍卫,以填补空位。武王定不会坐以待毙,锦王也不会,这几天,两人少不得较量周盘。
苏明妆倒是和裴今酌见了个面——首战告捷后,裴今酌把赏银发了下去,旧部们大受鼓舞,其他一些旧部听到消息,也纷纷赶来投奔。
一下子,裴今酌的组织从三十人瞬间到了六十几人。
即便如此,还有源源不断的旧部跑来投奔。
裴今酌委婉告诉大家,说人数够了,不能再多了。
但战场上别的不多,过命交情多的是,旧部们嘴上答应着不对外透露,但却偷偷透露给一两个过命之交,而飘零在外的裴家旧部,听说裴公子需要人手,纷纷第一时间赶来。
所以人员扩充到六十几人,还在被迫扩充。
而苏明妆出了五万两,短时间养这些人没问题,问题是长时间养起来,这五万两远远不够。
更何况他们以后可能还要执行任务,那些任务都是死士任务,奖金翻倍。
所以裴今酌思来想去,找苏明妆商量——要不然,把他们直接转暗为明吧,不然在京城藏这么一大帮子人,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后,还以为他们要造反。
苏明妆同意了,提议说,要不然把他们纳入国公府的产业里?
国公府的产业,也容纳了一些旧部,但与裴今酌收留的旧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