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妆解释,“你别误会,我不介意你自卑,是怕你难受。”
裴今宴语调坚定,“从前我不知你身处危险之中,思想还停留在小情小爱之上。但现在我知道了,既然你我为夫妻,岳丈家之事便是我的事,哪有不帮之理?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不太违背道德,我都愿意去做。”
苏明妆一愣,随后心生感动,“谢谢,但……我不想为难你。”
毕竟她了解他的为人,那是最耿直中正的。
裴今宴恼怒,“为何裴今酌和锦王能和你合作,我就不行?是我能力不如他们?”
“当然不是!”苏明妆立刻否定。
“那是什么?”
“……”
“你说不出原因,就是我不如他们。”
苏明妆无奈,为了不让这犟种胡思乱想,只能尽量委婉道,“你的为人太过正直,但你要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光明正大的解决。即便是勉强能解决,也会大费周章,平白增添许多困难。
例如说,一个勤勤恳恳的农户张三,被一个无赖李四陷害,如果告到官府,哪怕是碰见了明镜高悬的好官,也会要求张三列举人证物证,如果那李四手段高明一些,张三也无办法。
我不知你在刑部是否碰见过冤案错案,甚至于有些冤案一辈子不得昭雪。但如果这时出现个行侠仗义的江洋大盗,就简单许多,直接手起刀落,将那李四砍了。
别说张三受益,极有可能整个村落都安生起来。现在苏家生死攸关,我需要的不是明镜高悬的好官,而是手起刀落的江洋大盗!”
她越说越激动。
待一口气把话说完,却发现男子的表情复杂,眼神更是迷茫又惊愕。
苏明妆知道他虽是犟种,却不愚蠢,只是因为裴家家风实在清正,皇上对安国公府关照,京城权贵们也不敢得罪裴家、处处敬重着裴家……当然,还有裴今宴自幼容貌俊俏、又自律好学,所以从小是在赞誉中长大。
这样顺风顺水的一个人,从未接触过腌臜黑暗,自是光明磊落,如何愿意做那偏门坏事。
裴今宴缓缓收回震惊,恢复平静,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即便发现武王在苏家安插祸根,也没法通过光明正大手段除掉,否则以武王的权势,很容易扯成无头官司。”
他没说的是,冤案错案,他在刑部见多了。
案件越是牵扯到权贵,牵扯利益众多,那案子便越难破。
当年他为亡父守孝回京,被安排去了刑部,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即解决几件陈年老案。
他确实有一定断案能力,但他不相信,刑部人才济济,除了他就没人能断那案子。
众人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苏明妆摇头,“我不想沾染你。”
裴今宴捏了捏拳,表情坚定,“什么沾染不沾染?自家人受欺负,难道还能白白让人欺负不成?说我裴今宴愚蠢可以,但绝不窝囊!”
苏明妆听后震惊,眼神惊讶地盯着男人,好像第一次见般。
裴今宴尴尬,撇过眼神,“看我做什么?看我是犟种?”
苏明妆笑着摇头,“怎么会?我之前便说过,固执并非坏事,有其优点。”
声音一顿,不想在这件事上解释、越描越黑,便岔开话题,“但我知晓,你与裴今酌心思相同,都想去前线历练,难道……不去了?”
“等你和锦王的合作结束再说。”裴今宴闷哼一声——只要想到两人有那狗合作,他睡觉都不安生,如何历练?
苏明妆笑着点头,“倒是个好办法。”
裴今宴又道,“不过铁卫关顾元帅的邀请,我明日便彻底回绝,若历练,就去镇戍关。即便不去镇戍关,还有那么多兵营可去。”
苏明妆看着男子赌气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谁说他是不通人情的犟种?明明这么可爱。
又是一阵夜风,苏明妆看了一眼天上圆月的位置,“现在估计快子时?明日你还要入宫,我们回去吧。”
裴今宴拢了拢手指,想再抱一下,两人又离得远,找不到机会,便伸出手,“光线暗,我拉着你。”
苏明妆微微一怔,手指尴尬地团了团,之后便伸手过去。
月光之下,男子的手摊展在她面前。
他生得手指修长,手掌又宽大,但因为形状好,所以即便是练武之人,也没有粗鲁感。
她将手放在他手心上,感受到一些磨砺的薄茧。
两人之前不是没有过牵手,但要么她握着他的手背、要么他握着她的手背,却是一次这样手心触碰手心。
那种微妙感,好像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一般。
距离近到,关系暧昧。
还没等她感受清楚,手便被包裹,“走吧。”
“好。”
两人一前一后,牵着手下了假山,又顺着小桥到从前裴老夫人的屋子。
推开门发现,雅琴和云舒两人趴在桌上睡着了。
苏明妆急忙从他手中抽离,快步到两人身旁,推了推,“醒醒!这房内没有暖炉,你们两人也不披一些东西,怎么就这么睡?伤风了怎么办?”
两人迷迷糊糊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