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心里咯噔一下,战战兢兢跪在了大殿中间。
“陛下,臣有罪。”
宣德帝冷笑了一声,“朕没问你有没有罪,朕是问你,这事该如何处置。”
陈铮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太子殿下……按律当诛。”
他是内阁首辅,跟着皇上多年,最是了解皇上的性子。
这时候求情,只会更加惹怒皇上。
宋昝忽然嗤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陈阁老不是说,太子殿下造反,是为了江山社稷么?”
“还真是人嘴两张皮,你陈阁老怎么说都有理。今日这事,记在史书里,陈阁老也能名垂青史了。”
宣德帝冷哼了一声,“陈铮身为太子少师,不能教导规劝太子。反而在太子谋逆之时出言附和,全无一点当朝首辅的担当。”
“这样的人,怎么堪为百官之首?”
“传旨,免去陈铮一切官职。杖责五十,赶回原籍。”
“陈家后人,永世不得为官。在职的官员中有陈家后人者,尽皆罢免。”
陈铮眼中最后一丝光,也陡然寂灭。
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臣谢陛下隆恩。”
宣德帝没直接要他的命,但是这五十杖打下去,人还能不能活着,也不好说。
处置完陈铮,宣德帝又看向太子和二皇子。
贤妃一眼就看出他的杀心,立马跪地求情,“陛下,太子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子,还请陛下能饶他一命。”
“他是被人挑唆的,不然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宣德帝神色莫名地看向贤妃,“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傻子,能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是不是真对朕起了杀心,朕还能看不明白么?”
“还有你,今日在偏殿领着各府的夫人和家眷,不也是为了威胁朝臣么?”
说完贤妃,宣德帝又看了眼二皇子。
二皇子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所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父皇问起的时候,他好一并说出来。
当然并不是求情,他只是想说一说他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还想替死去的母妃再质问两句。
可宣德帝的目光只在他面上停留了一瞬,就离开了,并没有审问他的意思。
似乎……他并不值得他审问。
二皇子自嘲一笑,他是从出生到死,都被父皇嫌弃的孩子。
宣德帝的目光从二皇子身上移开后,便冷声开口道:“传旨,太子周建元意图谋反,大逆不道,其罪当诛。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明日……收押宗人府大牢。”
他本想说明日斩首,但是到底是自己精心教养大的孩子,心口又软了一分。斩首就变成了收押,算是饶了太子一命。
“周建忠谋逆当诛,贬为庶人,斩。”
“贤妃纵容其子谋逆,斩。”
“容家伙同太子谋逆,满门抄斩。”
“其余从犯,由内阁逐一发落。”
“即日起,沈之修为内阁首辅,统领百官。”
“恭王周弘深,立为太子,礼部择日举行册封典礼。”
宣德帝一道道旨意出口,在场众人有人欢喜有人发愁。
与宋家和沈家亲近的官员,都知道好日来了。
太子一系的官员,则是满心绝望。即便多数人没参与造反,但也升迁无望了。
宋弘深和沈之修跪地领旨谢恩。
贤妃却怒目圆睁地看向宣德帝,又忽然大笑了两声。
“陛下竟然册立宋弘深为太子,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宣德帝冷声呵斥,“休得胡言,他是朕和紫凝的嫡子。身份尊贵,才学出众,自然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贤妃跟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宣德帝,“嫡子?他算哪门子嫡子?”
“臣妾本不想说,但是陛下今日做出此举,臣妾怕不说,下去后没脸面对皇室长辈。”
“其实宋弘深根本不是皇上亲子,而是宋紫凝和战王的孩子。”
“臣妾曾经亲眼看见先皇后和战王私会,两人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不知天地为何物,更是记不起陛下。”
“宋紫凝叫战王的名字,别提叫的多娇媚了。”
宋昝闻言大怒,抬脚就想上前踹贤妃两脚。
沈之修伸手拦住宋昝,示意他先别妄动。
宣德帝冷声怒斥,“信口胡言,有齐王的验亲为证,谁敢说他不是朕的儿子?”
贤妃则不忿地说道:“齐王?齐王和沈之修相交莫逆,沈家和宋家又关系匪浅,谁知道齐王是不是故意用了什么手段?”
“若宋弘深是陛下的儿子,宋紫凝为何要在足月快临盆的时候忽然出宫,想假死远离京城?”
“臣妾看,和皇上离心是假,与战王团聚才是真。”
贤妃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之色。既然她要被处死,那活着的也别想好好活。
她是没证据,但是这些话,一定会在皇上心里扎根。
等到皇上年纪大了,疑心病越来越重的时候,宋弘深和宋家也没好果子吃。
就算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下去。
宣德帝深吸了两口气,不敢相信贤妃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