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终于到了山门处,就是阳丘山入口的一处险隘,山下的缓坡上挤满了人群,妇孺老少皆有,见到这种境况,村长这才暗自点头,这种混乱,这种窘迫,这种流民聚居的模样,这才叫做黄巾啊,之前遇到的凶悍军士,就没有一点黄巾味儿。
不过等他靠近了就发现,这些流民远比他想象的要过得好,不说别的,光看那些妇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还没怎么饿过肚子。
流民营地安在背风的山坡上,村民们随着带路的军士前行,军士不时与沿途的老少打招呼。
村长还注意到,流民们这是刚落脚,还没有来得及修建房屋,现在只是在地上挖坑,睡地窝子,令他惊奇的是,几乎每一处地窝子旁边,都停放着一辆奇怪的车?能装东西,有轮子,还能推着走,应该算是车吧?村长心里嘀咕。
挤过流民营地,就到了一处自然形成的山洞口,这里有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文质彬彬的,没有老者记忆中那些士人的傲慢,待人很和善,周围的人,无论是军士,还是那些忙碌的老幼都尊称其闫军师。
“拜山?哈哈,不用拜啦!”闫信摆手谢绝了村长往他手里塞钱币的动作,并且顺手从一侧支立的木板上拿起份册子,询问道:“老丈,你说你是田家寨村长?是吧?”
“正是,老朽就是田家寨的村长,军师大人,这,哪有不收礼的?孔夫子不也说礼尚往来吗?”村长试图挽回刚刚送礼失败的尴尬,极力劝道。
却不料闫信赶紧打住急声道:“老丈折煞小子了,莫要叫我大人,唤我闫军师亦可。”
“你说说你们田家寨的位置,唔,这样,你就说说你们这一路怎么来的就行。”闫信翻开一本图册,仔细询问起田家寨位置及周围的地形起来。
过了好半天,在带路军士、老村长、年轻村民的补充下,闫信终于将地图上的位置标好。
画好地图后,闫信仔细看了眼老者与他身后局促的青年们,这才道:“不如这样,我们与你做生意吧,你今日送来的这些财货粮食,就当用来贸易的商品,说吧,老丈你们缺什么?”
村长被这奇怪的军师搞糊涂了,给钱不要,礼物不收,非要做生意?
不过他一山民,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服从,而且他念头一动想起刚刚所见的那些一人一辆的手推车,于是开口道:“老朽刚刚见到的那些小..车不错,闫军师,小车卖不?我们这车粮食财货价值不够的话,老朽可以回寨子里取。”
村长一眼就发现了这群流民使用的小车妙处,光是看那些孩童推运如飞,就可知其轻便了。而且独轮也意味着山中许多大车过不了的山路也能使用,对他们居住在山区的人来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器。
却不料闫信一摆手:“这小车不值几个钱,我做主送予老丈。”忽地闫信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道:“唔,老丈你们那儿缺农具吗?我们这里有精良的铁制农具,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铁器当然是什么时候都缺的,只是,小老儿寨子里财货有限,恐难以付清账款啊。”村长看到闫信指示的那一堆堆的铁农具,眼睛都在放光,反应过来后又为难道。
却不料闫信抬手便道:“无妨。老丈,你我都是信人,这农具我直接送于你,至于价格嘛,就取你们来年因为铁农具增产的五成吧,你说怎么样?”
老村长没有犹豫,当即答应到“可。来年老朽亲自来送粮。”
“哈哈哈!老丈是个妙人!!”闫信被老者的痛快给搞得一愣,接着发出大笑道。
一刻钟后,老村长带着年轻村民推着载满农具的小推车回转,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得了大便宜一般。
“军师,农具就那么平白送他们?”一个在闫信手下帮忙做事的少年不待见那些占便宜的山民,故而发问道。
“非也,那些农具本就是多的,灭了这么多的豪强,他们各自的库存也都运上山了,堆积在这地方生锈,有甚用处?还不如送给这些山民,增产些粮食也好。再说,这也是咱们明年收税的借口。”闫信摇头,耐心解释道。
少年闻言钦佩点头,闫信不在意般招手道:“去做事吧,看看山下的木寨修得怎么样了,给我随时汇报进度去。”
“诺!”少年得令后,蹦跳着下山离去。
闫信望着这些敬仰他的流民,心却慢慢变得硬了起来,刚刚他未曾说出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周围村子的粮食产量提高,真要到了危急时刻,大军劫掠起来也能多劫掠一点。
做完此事后,闫信转身进入身后的山洞,这里便是之前公孙度草创的公库制度里的公库所在,将军中一切缴获、物资集中,统一整理和派发,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制度,给农民军带来的改变却是不少。
这种公孙度启发于后世太平天国的圣库而建立的制度,在此世一点儿也不超前,反而是异常的合适。
缴获的金银财货、粮食布匹统归公库之后,后营不仅有了前方战斗士卒的父老妻子,还有庞大物质资源对前方加以支持,使得后营的重要性大大增加,这大大加强了成分复杂的农民军的凝聚力。
而公库也保证了闫信他们这种外来的强势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