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被张敞一把拉住的胡骑勒停马匹,脸上仍旧带着对战后叙功的向往之色,身子没有一点纵马数百里的劳累,此刻闻言,偏着脑袋,一脸你说啥的表情。
“哎!”
张敞见状,摇头叹口气,差点单手捂脸。光从这厮的反应便知道,他一定是径直跑到汉军所驻守的大营传讯,压根没有往高句丽大营那边跑。只是,这也不怪他,早前两军合兵的时候,就因为汉军军纪、以及相关的指挥权的问题闹出过矛盾,导致了两方分营。
举在半空的手掌好半天颓然落下,张辽肯定也不会特意嘱咐胡骑传信高句丽人,加上张敞自己也没有向高发歧传讯的意思,也就造成了当前汉军收到水攻消息、将高句丽盟友遗留险地的局面。
“这,应当不算违抗主公军令吧?”
片刻后,他想起公孙度关于坐观高句丽内战成败,让彼辈内耗的命令,手掌不停在马鞍上摩擦,对是否传信与高发歧大营的决定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怔了片刻,直到张敞望见了马队后面的大队辎重,望见了其上的鼓囊囊的金银财货,顿时明了,挥手马队继续行进,将传信高发歧大营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
国内城,高句丽王宫
高伊夷模遣派传信放水的军士出城以后,就独自一人立在了宫墙之上。
夜色如水,没有白日的酷热,凉风习习,吹过城墙上的火把,拂过高伊夷模略显坚硬的脸庞,犹如情人指尖的抚摸,让他有些沉醉。
白日虽然战斗失利,但是精锐损失不大,而且那一瞬间还让高伊夷模破开了自己的心魔,他不再执着于攻击汉地,高发歧的突然起事,让高伊夷模认识到了高句丽贵族对王权的威胁,若是能够度过这一劫,这些有奶便是娘的狗东西,就是他认真对付的下一个目标。
踏踏,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夜间巡逻的将士,刻意避开了高伊夷模所在,只将他们的身影在火把前闪过。
呼——
一阵略带水汽的风刮过,高伊夷模霎时间站起身,似乎能够看到那能够席卷整片平原的巨浪涌来,耳畔似乎响起了浪涛拍岸的声响。
衣袖中的手掌捏紧,高伊夷模靠近墙垛,望着城中的点点灯火,低声自语道:“孤的好大兄,这大好江山,孤绝不会交给你的!”
“轰轰!”
“杀啊!”
忽地,风中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嘈杂之声,让发呆的高伊夷模身子一颤,望着凝重的夜色,还未到水攻时辰。
宫墙外,远处国内城的居民区内,有着不一样的火光,风中的嘈杂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
“快去看看,出了何事?”
高伊夷模看向身后的亲信将领,手指指向城中变乱区域问道。
“慢着,带上宫卫,若遇叛乱,立即镇压!无论何人,立斩不赦!”就在将领领命,慌忙离去之时,高伊夷模叫住他,厉声补充道。
“喏!”
将领沉默颔首,这些人都是参与过水攻谋划的,知晓战事远未到结束之日,所以对高伊夷模的忠诚依旧。
呼——
又是一阵风刮过,城墙上的火把被刮得呼呼作响,风从拐角处冲过,发出的声响犹如鬼啸。
高伊夷模身子一个激灵,随着奉命出发的将领前出,城下的变乱并未平息,在城头上看去,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态势。
刚刚还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如今已经蔓延、汇集成了火海,城中呼喊救火的声音不绝,街道上不断有甲士跑动,一边镇压变乱,一边向着源头支援。
“不好!不会是高发歧那厮偷城吧?他们哪里来的攀城器械?”
高伊夷模见状,额头青筋直冒,眼前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往坏处想。
“咳咳,回宫!令宫卫集合!”
火情蔓延,烟气飘到了他的跟前,被呛得睁不开眼的高伊夷模下了宫墙,立即召集剩余精锐集合,这个时刻,什么都没有兵权重要。
.....
“哈哈,冲!”
高发歧一点不在意空中的箭矢,在亲兵的护卫下,骑着马匹来到了死伤枕藉的南城门。
箭矢凌乱的插在城门上、墙面上,道路两侧,以及更多的尸体之上。
一滩滩在火光映照下,反射着刺眼红光的血水都在说明此战的惨烈。
他的身后,骑兵踏着烟火,朝着城中变乱处支援,亦或者向着头顶顽抗的军士射出箭矢。一列列甲士脸色振奋,提弓挎刀,踏着整齐的步伐入城。
城门口一侧,高发歧在此驻马,望着那些身上染血的‘民众’,脸上的神态莫名。
“殿下,我等不负使命!还望殿下善待城中百姓!”
早前作为使者的中年人此刻脸色苍白,衣裳浸透了鲜血,一头跪拜在高发歧的马前,高声祈求道。
他的身后,有许多头扎布巾,手持短刃,身手矫健的青壮,皆拜倒在新的征服者脚下。
高发歧翻身下马,扶住那位使者,温声道:“尔等皆有大功,战后皆有赏赐,孤答应你,定会善待城中百姓。”
“万岁!”
“万岁!!”
随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