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
时刻关注袁绍军动态的公孙度很快就注意到了袁绍军后方那黑潮似的匈奴骑兵开始了行动。
只见绵延纵横的战场上,簇拥在一齐占据了原野大片面积的匈奴骑兵随着首领的号角开始运动,一支骑兵脱离大队,犹如一支黑箭直直朝着即将面临崩溃的袁绍军战场左翼驰去。
公孙度知道袁绍出动骑兵的目的,是为了挽回右翼战场的颓势,避免因为战场边角的劣势被放大,以至于撬动整个战场。
可公孙度从始至终,对右翼都是采取放任的姿态,那边的沟渠,还有地形的起伏,其实更适合作为防御,有机动的床弩车,有大把的强弩在手的公孙度心中是将此地作为一处防御战、消耗战战场的。
而高空与张郃作战的顺利,反而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袁绍军的行动,又恰好契合了公孙度的谋划,见到袁绍军那厚实的匈奴骑兵变得单薄了一点,他兴奋的一合掌:
“让张浪出击!不惜伤亡!一定要给我冲垮这支匈奴骑兵。”
中军的大旗挥舞,军令信息通过令旗以及人马传递多种形式向着战场前线传递着,幽州军沉稳若山的后军也开始缓慢运动起来,那些本来盘腿坐于地上的骑兵们动作一致的站起身,翻身上马,随着号角、军旗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行进着,好似一台战争机器正式启动。
瞥了眼后方的集群骑兵,公孙度转头再度看向战场正面,这里的两方军阵臃肿、厚实,一杆杆长矛、一副副盾牌,一名名甲士,组成了巨大的血肉磨盘,相互滚动,摩擦,挤出血红色的浆水。
平常人可能会被战场上这般激烈的拼杀震动心神,可公孙度看在眼里,却是微微摇头,心头叹息一声:“哎,文远说得没错!幽州军兵锋着实钝了不少。”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公孙度虽然带着这帮辽东兵、幽州兵打败了袁绍军的十万大军,可其中并未经过多少拉锯战,胜利全靠着天时地利,以及合理的战略谋划。
自然这些一路打着顺风仗的幽州兵就起了骄兵之心,并且还因为这一路上无论是破城,还是劫掠豪强的行动,使得他们几乎人人身家丰厚。
说白了,就是这帮幽州兵身家富了,自然就少了那股豁出命去的气概。
放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军阵没有了从前戮力破阵的决心,军兵也没有了从前那种透彻人心的杀气,他们就像一帮吃饱了的恶狼,懒洋洋的挥爪抵挡手下败将的出招。
反观袁绍军则不然,全军上下,都因为涿郡之败而憋着一股气,誓要与公孙度这个外来人斗上一场,加上公孙度对中原豪强的不客气,引起了袁绍手下的上下一心,军心得到巩固,战意的提高弥补了兵卒战力的不足。
公孙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却很难加以改变,将领的疏忽可以通过命令、训斥来加以整顿,可全军上下的心理状态,除非经历大败,否则很难扭转。
而且,这也算是一种凡尔赛,因为骄兵之态,换个说法,其实就是常胜之师自带的一种傲慢。
袁绍军想要拥有,还不可得呢!
公孙度之所以淡然便是如此,常胜之师的优点不仅是毫无畏惧,他们更为宝贵其实还数战场的临场经验。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刺击,每一次变阵。
如何挥刀最为省力,如何刺击最为刁钻,如何变阵最为协调,这些都是老兵用命换回来的经验。
血肉磨盘虽然在无情转动,可若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出,袁绍军的伤亡,远远高于正面的幽州军,之所以战局僵持,全然凭借着那些豪强部曲的血气支撑。既然是血气之勇,那就必不长久,他们力道将尽的时候,也就是公孙度反击之时。
与此同时,战场右翼中。
轰隆隆!
马蹄踩踏在松软的田亩上,踏平沟垄,越过田坎,势若猛虎,欲要将立足未稳的张郃所部冲垮。
张郃所部刚刚推过沟渠,占据了有利地势,而且因为火药武器的发威士气正旺,饶是如此,面对万骑冲阵,军阵中的兵卒还是吓得面无人色。
右翼张郃的手下军兵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本来平整若磐石一样压过去的军阵,在行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因为争功、地形、速度差、急于杀敌等多种原因而自行散掉。
这样的变故其实情有可原,战场的节奏向来如此,僵持过后便是大胜,大胜之际本来就到了肆意砍杀的时候,只是他们极为倒霉的遇到了匈奴骑兵的汹涌突击。
“该死!”
张郃暗骂一声,眼睁睁看着己方那些激动过头,自行破开军阵前去追杀残敌的兵卒们被涌来的匈奴骑兵彻底淹没,堪为勇士的零散步兵,在集群的骑兵冲击面前,就如波涛下的一块卵石,乍然无影。
“呜呼!喔喔!”
头戴皮帽的匈奴骑兵耀武扬威,长矛刺穿路上慌张逃窜的幽州军,弯刀斩落四周零散幽州军的头颅,接着将头颅举起来在朝着张郃大旗方向挥舞,嘴里嚷嚷着什么,像是在挑衅。
眼看着要将袁绍军散乱的右翼军阵击碎的张郃叹息一声,无奈的停下脚步,招呼手下转动令旗:“退回沟渠附近,借着地势防御,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