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直到夜深,酒肆里的辽东商徒才见到崔玮姗姗来迟的身影。
看到崔玮一脸晕晕乎乎的模样,众商徒心中好奇,不待众人发问,崔玮就拿出一张由公孙度亲自签章的文书拍在众人面前的案几上。
“哈哈,某在主公那里讨了个差事。今后,还要诸位多多相助啊!”
众人看着崔玮一脸的眉飞色舞,心中虽然各自好奇其中缘由,可也知道此事于崔玮而言乃是好事,当即连声道喜起来。
“恭喜崔兄,能在主公面前讨来差事,今后前程必定远大,以后发达了,别忘提携我等后辈啊!”
“就是,就是,我等好歹都是辽东乡党,不论是交情,还是能力,都不输那些中原人啊....”
“诶!诸位罢手,莫要拿我取笑了!”
崔玮见众人的吹捧有些过了头,当即别过脸去,连连摆手,示意到此为止。
随即他又转为正色,看向在场的几个同辈好友,凝重道:“某在主公那里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若是完不成,主公不一定砍了我,可兄弟这前程也算是泡了汤,诸位可得帮助兄弟个!”
“好说!崔兄是我等的领头大哥,你只要发句话,在场的各家商社怎么也得卖你这个辽东大豪面子!”
“对!崔兄只要发话,力所能及,我等自不推辞!”
左式纸坊的东家左平第一个站出来拱手,表示了他的支持之意。
左平这些年多亏了辽东商业的急速发展,他不仅恰巧躲过了青州之地的暴乱,还因为左伯纸的名声与技艺,在沓氏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人一旦有了财货,就会自然而然的追求权势,左平也不例外,故而他本人对于公孙度治下的各种政治活动都很积极参与。
作为祖籍青州的商徒,而今却能与在场的辽东商徒打成一片,足以说明此人的为人处世。
“多谢左兄了!还有诸位!今日之恩,某铭记在心!”
崔玮向在场商徒一一行礼后,开始讲述起了他心中的廉价耧车构想。
“耧车之物,而今在辽东已不鲜见。以某所见过的,就有人力、蓄力两种。
其构件主要以木料、以及铁料组成。”
崔玮一边说,一边在众人面前摊开一张纸,上边正是关于辽东通用的耧车各种零件参数。
“木制零件不难!以我辽东造船所的木料加工能力,分出几个工坊便能解决,而且为了降低成本,还可以选在幽州本地开办。
正好可以应和主公提出的沽水沿岸工坊计划。
其次便是铁料的因素了,耧车的铁制构件乃是其价格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
我问过工部匠人,这种构件昂贵不仅仅是因为铁料贵,更大的原因是铁料的加工费贵!
诸位说说,价格上,我等还能做哪些文章?”
“生铁料不用担心,我能提供!而且我保证,绝对是市场上的最低价格!”
忽地,辽东田氏冶铁坊的少主田武第一个抬手道。
“嗯?”
田武的发言让在场众人都不由向其投去感兴趣的目光,毕竟在铁料等于财富的年代里,能够说出生铁料不用担心这样的话,足以说明此人的豪横了。
待见到众人惊愕的眼神,田武连连挥手,一脸郁闷的讲起其中的来龙去脉。
“嘿,你们可别瞎想!是土垠要建铁厂,我家也掺了一股,我们与工部大匠有过约定,高炉炼出来的每一炉生铁都有我家的份额。
呵,说出来不怕诸位笑话。
我老爹最初据理力争要来了那些份额,本以为做了笔好生意,没想到杜大匠给出的生铁量高的吓人,那些铁料,若是全打成刀具,足以给全天下每一个人都配把刀!”
听到州府这样的内幕,一想到公孙度手下掌握着这样产量的冶铁所,其具备的实力该是多么强大!?
“嘶!”脑子里过了一遍前景,众人不禁深吸一口凉气,心中更加确认了要与公孙度走到底的想法。
“嗯,铁料有了,只是如何加工,田兄家里有合适铁匠吗?价格便宜的那种?”
崔玮对铁城的情况或许比田武更加清楚,此刻见田武主动揽起了生铁料的任务,他只是淡淡点头,随后看向其人道。
“呃....铁匠还真不少,可廉价的还真没有!如今辽东就匠人的工时费贵,廉价的都是些没出师的学徒。
不过,对于崔兄要做的耧车铁件,某倒是有个想法,不用锻打,改为浇筑如何?
如此便能大大节省费用,只是浇筑铁件的质量不一,且精度较差,唔,强度也不够,不过我刚刚看了,耧车对强度有要求的,不过是那短短一截罢了,可以采用淬火来加强,还有.....”
说起冶铁相关的学识,一直有向杜期等大家偷师的田武说得头头是道,并且还以专家的身份为崔玮设计出了好几种生产路线。
“彩!今日若无田兄解惑,以崔某对冶铁的浅薄见识,绝想不到如此完善!”
崔玮对田武的率真出言,心中很是感激,牵着对方的手连声感谢。
在场都不过是些青年人,此刻见到田武出了风头,被崔玮以郑重态度对待,当即也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