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当然认得到那一道被亮光乍起的光团轻松磨灭的人影是谁!
甚至还有幸见过几面!
当时那人还告诉过他们不少的道理,
就连自己,一个北阳府从小长大的老卒,在他的言语下,也禁不住诱惑。
一次次地陷入深渊。
“咳咳咳,怎么?”徐长风看出来常远已经心房失手,若是自己尚有余力,说不得就能递出一刀,可惜自己伤的太重,稍微动弹一下,就让身体气机几乎抑制不住地外泄,饶是如此,他口头上也要贪点便宜,“靠山倒了?坐不住了?”
“小子,真不想活了是吗?”
常远看向他,面前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底牌是他不知道的,居然这么有恃无恐。
他难道就不知道,性命存亡早就不在他手了吗?
徐长风撇笑,“你也就会如此要挟了?”
他现在只能靠赌,赌自己的运气比平常好上一分,否则他可禁不住常远脑子灵光一闪。
“你现在若是退去,我俩皆可活下来,但你要是再想动手,徐某人虽然身上伤势有碍动作,但手中长刀也绝非任人宰割之器!”
徐长风说着,将手中的长刀轻轻拧转刀柄,刀刃朝外。
“他们杀得,我也杀得,大不了,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动了杀意的常远心神沉下,面目也开始阴沉起来。
这人说的话完全没错,自己若是真的动手,哪怕能有七成的把握拿了人头,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走掉。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忍不住后撤了一步。
正是在此刻,
马厩外墙传来一阵阵整齐脚步。
踏踏踏!
踏踏踏!
听这声音,还不算太近!
“小子,你若是不死,绝对是个将相良才!”
常远狠狠朝着他刮了一眼,无奈下只能逃走。
刚才的那一名大统领死去之后,相当于北疆三州的情报系统尽数崩盘!
如果牵连下来,不知有多少人会成了其中之人的替死鬼!
他常远可不想如此!
念及此处,
常远踏步正要跳出墙外,没想到面前那堵足有人身宽的厚墙直接被推翻!
猝不及防之下,
常远险些就被墙石砸翻!
不过好在境界在那摆着,怎么也能抗得过来。
只是——
在他看到灰尘散尽之后的墙外,那锃亮的箭矢森然如兽时,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这东西他很熟悉,甚至还曾摸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在这一瞬间就放弃了抵抗!
因为这是专门针对武夫的弩!
天下间的武夫众多,但是遇到成建制的军队之后,大多选择规避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朝廷中的能工巧匠总是能够找到制服他们的办法!
比方说这种弩!
每一发射出来,不需要命中,只须荡在周边,就能够把它箭中蕴含专门克制武夫气机的符文引燃!
那种东西每一次都有蠢货想过借箭而走,结果大多都命丧当场。
这也是北阳军当年能够将那北面鞑子拒之门外的利器之一!
他也曾为之自豪,甚至与有荣焉。
可是,
现在不同了,
当他与它成了对手之后。
“我降——”
常远话音未落,数十只弩箭透体而过,力道之大,足足将他连人带箭钉在徐长风旁边的门房上!
“终于结束了啊?”
徐长风拄着刀,看着来援的兵卒,再也撑不下去,直直地倒地不起。
……
凶狱之中,
萨春挥动最后一拳后,
牢内除它之外,再无立地之人。
只是牢房外还有不少,至少都是在伺机等待着取下自己脑袋的家伙。
他刚才捶杀的,就是那个藏身于死士中的某个高手。
但却非一开始就出言不逊的家伙,
那人还在藏,但很快就得露出马脚了。
“世子爷,当真威武!”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你又能撑得过几次袭杀?”
萨春原本厚实的身子,此时早就血迹斑斑,身上原本价值不菲的袍子也落得个布条的惨状,血淋淋的带着黏稠物,滴落在地,只是此时他冷漠,此人说的不假,他一身气机此刻刚好耗尽,甚至得不到补充,就会被下一波人撕个粉碎!
也正如此,
牢房外的杀手们才会开始出现那一丝丝的波动,一丝犹豫不决的波动!
从理论来讲,
萨春了解过他们的规则,只要是伤亡过半之后,他们就必须优先选择撤离。
这个不是王府一家的做法,而是朝堂,乃至整个天下的潜意识里遵循的做法。
而这也是死士的意义。
一击不中,再探无果,
那么就需要果断断尾求生!
至于后续,当然只有两种情况。
死士们的疯狂报复,
或者主家打碎牙齿往回吞,事件就此告落。
只是经过这一茬后,北阳府与他们只能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