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时已入秋。
半大小子的徐长风在两个小姑娘的打扮下,弄了身干净的灰素衣裳,手中拿着条小竹棍,挎着个小书袋,里面就两本书册。
一本崭新,一本老旧。
前者是夫子去年就发下来的,每天都让学生们好好研习功课,正所谓知之是知之,夫子当然不肯相信有什么所谓的奇才会被他捡漏。
哪怕是徐长风说过,他翻看了一遍,就大体上记下来了,夫子也是不相信的,甚至后续课堂之上,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他的位置,惹来了不少学伴对徐长风的鄙夷,诸如不懂装懂,不会装会什么的,徐长风自从去年入学,就被人这么认为了,只是他也不在意,顶多每天就是跟人点个头,毕竟那些人也顶多是背地里头蛐蛐自己。
至于后者,缘由就有些说法了,这本是经过老厨子,郑大风,以及仙尉之手,后来误打误撞地落在了他的手中,虽然里头面红耳赤的部分也就那么点,但好歹是本小人书,写到刺激处,甚至让人拍案叫绝,哪怕是那个学塾里的夫子,也常常趁着自己没在的时候,翻看这本。
想来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也不知道自己被辞退这么些日子,那老头子有没有想念这本。
徐长风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恹恹儿的打不起精神,“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去吧?”
“不行,本来昨天山主就说好了,要把你送到学塾里,要不是你在他面前撒泼打滚,山主夫人拿你没法,不然这会儿你都已经上一天学了。”
话说到这里,穿着粉裙的陈暖树叉着腰,虽然个头儿不高,却有些莫名的气势,好像一个严厉的教书先生,数落着徐长风这样那样的毛病,哪怕是一旁站着的周米粒,这会儿也觉得暖树姐姐好厉害,下意识地就把金扁担捏在手里。
徐长风瘪嘴,想要开口,又马上止住,只好随着她往外走。
刚要走出院门,徐长风忽然哎呦了一声,陈暖树转过身,刚好看到他捂着肚子,满脸的紧张难受。
“你怎么了?”
“呀,不知道,啊啊啊,好疼~”
徐长风演技有些浮夸,捂着肚子就要躺倒在地,没成想还没落在地上,就被一根扁担杵立起来,把他整个人都撑着,不让他能够如愿。
“长风,你幼稚不幼稚?”
陈暖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把戏,又好笑又好气,这家伙为了不上学,怎么比裴钱还要难带啊?
“啊?”徐长风看着被识破了演技,也不意外,只是悻悻然收了装怪,认命地往外继续走去,“暖树姐姐,你变了,哎~”
他走两步,就叹息一声,好像要走进什么大牢之中,身后的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给自己的暖树姐姐,反而是那背刺自己的叛徒。
“你这脑子,能不能拿来做点好事儿?”陈暖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想了想,就从兜儿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
徐长风趁着机会,往里头瞄了一眼,嚯,东西还真不少,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那种鹅卵石,不过这种石头模样倒是周正,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
“你早饭多少钱?”
陈暖树倒了一堆铜板在手心里,然后数了数,然后又挑了些看不懂的东西往荷包里面揣回去,很快荷包就又鼓了起来,只是手心里的铜板就少了大半,只留下十二三个的样子,大致估量了外面的价钱,怎么都该是足够了。
“啊?早饭……要不然我去老厨子那里吃一顿?”徐长风想了想,有些犹豫,平日里虽然吃喝什么的都不缺,但钱财这些,反倒是少的很。
所以他也有积蓄,不过看着暖树姐姐手心里那小小的一堆儿,怎么也比自己有钱。
原来暖树姐姐过得也苦啊?
徐长风在心里长叹了一句,不仅要塞些石头在兜儿里装有钱的模样,还要糊弄些假币。
幸好自己知道铜板是外圆内方的老黄模样,不然多少还得认不出来,如此看来,反倒是自己时常不听话,惹暖树姐姐破财了不少,以后还是听话些好了。
想到这里,徐长风忽然就没有了之前的俏皮模样,就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伸手接过来,反而是一脸愧疚的样子。
“咋了?”
暖树有些懵,自己刚才倒在手心里,好些雪花钱,小暑钱,甚至有些那什么谷雨钱,就是见不着几个铜板,挑挑拣拣下来,好不容易找了些出来,怎么小长风就忽然变得唉声叹气了?
“暖树姐姐,对不起哈,我……我……我也不知道原来咱们落魄山这么穷……”
徐长风说到这里,抽了下鼻子,终究没有落泪,先前暖树姐姐就说过的,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得好好把持才行。
“啊?”陈暖树有些没明白,怎么今天忽然抽风了?
“暖树姐姐,我一会儿就去老厨子那边吃饭去,这个钱你就留着自己买点好吃的,我的那个椅子把手里头还藏着两个板子呢,本来打算攒着买肉包子给你们吃的,但是暖树姐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也可以拿出去应应急……”
话说到这里,陈暖树哪里还不明白?
这会儿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手中的铜板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