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李府园林。
白豌带着陛下圣旨和那几个带刀护卫入府。
李家也算是个门阀大族,祖父是一个将军,祖父的祖父是一个侯爷,后来皇帝重文抑武才稍显没落。
也就是李思蒙算个清奇的,非得考什么画官。索性最后还是以此功成名就,成为一位丞相。
可若是没有门第从小培养,家族姻亲,他压根也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进了李府的一行人,只被通传了一下便没了下文。他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小亭中间,甚至都没有坐的位置。
几个护卫看着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宣纸,就这么垫在地上坐了下去。
“白侍诏,这李府好像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啊!通报的管事进去后都过了一个时辰了。”阿一有些愤慨。
白豌坐着笑道:“你见过凤凰看得起山鸡的吗?”
大赢画官虽然深受陛下恩宠,但是毕竟还是杂流,比不得科举正途。
所以,一个小小的侍诏其实在官场上只算得上八品,比九品县令高一点点而已。
没过多久,假山不远处有人渐渐走近,有男子清亮声音道:“白侍诏。”
这人唇色泛白,手拿折扇,戴着半面银色面具。其身后还有四个红黄蓝绿,穿着艳丽的书生。
不知怎得,白豌觉得这人看着似曾相识。
“阁下是?”
“在下是李府管家李离,他们是李府的门客,也是畜养的画师。”面具人看着对面,眼中似也有些不可思议。
尤其,穿着红衣风雅绝伦的人,坐在地上无比随性,都不介意地上多少尘土飞扬,脏污痕迹。
“李老爷这是想要试我?”白豌了然的问。
面具人定定的看着他,露出细长的眸稍稍眯起:“你敢吗?”
白豌忍不住撇嘴:“我胆子小,不敢。”
“我许你一个彩头!”对面人看着他微笑说道。
白豌展颜一笑,稍稍皱了皱眉,十分无奈:“我要的不多,赢一人给一石大米。全赢了,我除了要四石大米,还要一整只猪!”
旁边的四个人就怒了:“主人,这小子得寸进尺啊!”
不要金银珠宝,直接要粮,谁不知道这江洲粮比钱贵。
“哎——”面具人带着一丝笑意的用折扇打断,“如果你输了呢?”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白豌理直气壮,“打我一顿,就算了,打死就当运气不好。”
对面人一下子被噎住了。
毕竟当年的韩妙染可不会这么无耻又无赖,简直就像是披上了另一个人的皮。
好半天,面具人才调整好心态,带着点嘲讽:“你这种人,大概一向因天赐自负,没有输过。”
没想到,对面的白豌却是很简短的:“你错了,我输过很多次。”
他输过父母,右手画才,无数笔下亡灵,甚至还有子辰。
面具人倒是不理解这人的话,轻哼:“那开始吧!”
话罢,他还不忘记让下人给自己端来桌椅,甚至还用丝巾将椅子靠坐,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风吹过,正是园中秋海棠盛开之际,花瓣飘飘洒洒,诗情画意。
白豌身穿红衣立在中央,其东南西北各有一名画师立在方桌前。其间摆满了笔墨纸砚,宣纸颜料。
以一对四,寻常画题多是不及。
所以,比试的是画花鸟、建筑、山水、人物。
尽管属于画师必修六科,但是没有人都擅长。包括白豌这个只有不太如意的左手。
四方画师都算得上名家之风,传统写意十分潇洒自得,执笔之间更是有皇家画院遗世之风。
白豌蹙眉,如今左手实在无法完全画出心中所想。
他笔停后,眼中波纹仿佛水吹湖心之皱痕,稍稍后退了一步,看着秋海棠。
那一刻,这秋海棠似乎被看成了梅花。
“白侍诏画好了吗?”面具人开口,神情不悦。
“好。”白豌稍稍放下笔搁。
面具人看了一眼这淡然神色,哼了一声,便径直走到了这五人的画作之间。
第一个红衣画师画的是梅花图,枝条简疏,用笔利落。其每处枝丫交叠之处芬芳点缀,吐蕊含香。
光看典雅,算是上乘,只是多了些匠气。
他转头去看了眼白豌的画作,竟是一幅五蔬图,画的是白菜、青菜、竹笋、萝卜、青椒。
清奇的很。
白豌笑道:“菜花也算花!这梅花画的人太多了,也不能吃。我这个起码看看还能看饱一顿。”
面具人不解的看了看画,其翠光掩映,简洁质朴,有写生之妙。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论写实意趣,这幅画要比匠气的梅花图强。
“比试花鸟,白侍诏的《五蔬图》胜!”
“一石米。”白豌提醒道。
接着,是建筑。
第二个画师画的自然是亭台楼阁,栏杆绕屋。其间檐下细杆,严谨有秩。
可白豌画的却是一个小小的瑶台,嵌玉栏杆和每一处莲花柱台虽然画的准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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