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郡郡守府里的一个小妾的哥哥,看上了他家的产业,想要用极低的价格买下来,其实就等于是让他们白白拱手相送。若是别的产业也就算了,酒楼乃是他们孙家几代人的血汗积攒下来的祖业,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营生,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拱手送人?
结果就因为他们家拒绝,就招了大祸。
原本对方除了平日使些绊子,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偏偏隔壁的贺州郡有人造反,后来南溪郡这边的盐场也跟那边的人勾搭上,在南溪郡也作起乱来。造反的小头目里,就有一个跟他们南溪郡孙家搭不上任何关系的姓孙的匪首,被想要谋夺他们孙家钱财的那个泼皮,直接安在了他们的头上,说两个“孙”是分了支的族亲。
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在这种对方明摆着就是要仗势欺人的情况下,死上一些无辜的人,这也是经常有的事。
在事情没彻底曝出来之前,他的父母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对,虽然还有些迟疑,但也为了保险,还是将他跟同父同母的弟弟,连同着孙家其他几房的孩子,都一并交给了最小的叔叔,由这个叔叔带着,在一天的清晨,顺着相熟人家的商队,有些惊险地出了城。
大概是酒楼那里还开张营业,让暗中盯着他们的人没发现孙家一部分人已是先逃了。
等他们这些孩子被叔叔带着去了孙家当年在远郊一处地方置下的小庄子,苦难的日子就开始了。往日替他们看着庄子不花一文钱就能住在那里享清闲的穷亲戚,在几日后陪着叔叔去探听了一下城里的情况后,回来就变了脸。
明明庄子是他们孙家的,这几十口人仗着人多势众,愣是将他们驱赶了出去。
这还不算,在其中一个人与那家的当家人耳语了几句后,看向他几个年纪小的妹妹的眼神都透着不怀好意了,又让人将几个女孩子给抓回来。他耳朵尖,之前他们说话时就听见了什么“细皮嫩肉”“一看就生得好”“若是卖去那个地方,定能得一大笔钱”,后见他们又要抓人,哪里会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摆明了看中几个堂妹几岁大,生得可爱,正适合卖去脏地方,所以恶上加恶,不仅要霸占当初收留了他们的恩公家的庄子,与他们撇清关系,还要将他们家的女孩儿推进火坑!
的亏了小叔叔虽然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却脑子转的不算慢,也立刻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见有外人路过,就嚷嚷了起来,趁着他们不敢上前的时候,带着一串孩子就跑了。
但这逃出了狼窝,因着举目无亲,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路上,他们还要应付着各种各样不怀好意的人,避着比这些人更可怕的衙役官兵,便是原本身上带着银钱,也在这吃一顿饭就是极大花销的情况下,很快就花光了。
其实孙小四也是在出了城后,才知道郡城之外的世界竟已这般可怕了。
举目苍凉,他们路过的很多田地都彻底干涸了,荒了。在郡城的时候,其实他已经从自家酒楼生意越来越不好,只能渐渐提高菜价,只做有钱人的生意这个趋势上看出一点什么了。小户人家往年还能偶尔请一桌菜肴招待朋友亲戚,这一年多也基本没有了。但那时候的孙小四,也只是听着父母的感慨跟担忧,跟着似懂非懂地也感慨一两句而已。
可在自己穿暖吃暖的情况下,没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纵是道一句百姓苦,也难入心。
“哎!早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这样难熬,在家的时候,我就不挑食了。”孙小四忍着饥饿跟疼痛,小声嘀咕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明明说话都这么小声了,他这念念叨叨的样子,还是被正好火大想找人发泄一下的一个衙役看到了,照着他就是一脚踹过来。
“嘿!臭小子!说,你是不是在骂老子呢?”刚才的几鞭子,就是这人抽的,他自然有理由怀疑,这个之前还敢瞪他的小子是在骂人。
孙小四被踹得直接倒在了地上,胳膊肘正好硌在一块尖石头上,嘶的一声,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血腥味弥漫开来,这应该是硌破了。
但到了这种境地,别说是被硌破了胳膊肘了,纵然皮开肉绽也无人心疼,那个衙役见他只顾着皱眉却不吭声,更是不爽,又是一脚踹过来。前面走着的人,见同僚拿个半大小子出气,也不拦着,只是有那贪财的,提醒了一句:“别打死打残了,不然卖不上钱!”
孙小四心里恨得慌,见那人又要踹自己,一咬牙,直接就爬起来,一头撞在了对方肚子上,然后论起拳头就打起来。
跟他一起被抓的六七个人,其实都是男人,见状,也有些蠢蠢欲动,之前是因为这些衙役有刀人又多,不敢去对抗。此时见一个半大孩子都敢这样反抗,他们中也有人上来帮忙。
这可是挑战了衙役们的权威,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也不看了,嘿了一声,就拔刀,朝着这些人冲过来,也不拿刀刃去砍,光是刀背砸在人身上,也是让人眼冒金星。毕竟跟每天能吃饱的衙役们相比,这些人本就是饿了挺久,黄瘦无力了。
“都别动!”最终将闹事的孙小四给按在地上,就要再臭揍一顿的时候,迎面来了十几骑,都是高头大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