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摸黑找到裤子套上,披上外褂往外面走,“谁啊?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啊?”
“老叔,老叔,是我们,您看看是不是要变天了啊?”
一听变天,杨老汉瞬间清醒过来,也感受到吹过来的风,开了门他抬头看天。
眉头皱起来,说:“我再去山脚看看去,你们等着吧。”
“叔,我们跟着你去吧,这可等不得啊。”
张家后院,阿满也被村里动静吵醒了,披上衣服出去,看团玉还在睡,她也没喊人。
走到前院,正好看到芳婶从自家院子过来,莫叔几个也醒了,先不管别的,都拎上木铲,带上袋子往晒场去。
“可别下雨啊!”芳婶忧心忡忡,阿满抬头看看不见月亮的夜空,还有被黑云遮住大半的性子,心里也拿不准。
“怎么了?出事了?”静姐和曲二婶披着外褂出来,头发都没归拢,脸上还带着几分困意。
“月亮没了,还起风了,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阿满指指天空,把自己头发扎好,她拿上木铲往外走,拜托曲二婶和静姐盯着家里,“我们去晒场,家里就拜托婶婶和静姐了。”
“成,你们放心吧。”曲氏点点头,她也知道家里有孩子离不开人。
再说她和静姐去了能帮的忙也有限。
“可别想下雨了啊!”静姐也忧心,对着漆黑的夜色祈祷。
来了这么些天,跟着阿满和峥哥农忙,和村里人也熟悉了,自然知道这些麦子对于
很多人家来说就是救命粮,也知道看天吃饭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要是麦子淋了雨,发了霉,对于很多人家就是灭顶之灾。
“唉!”曲二婶跟着叹气,仰头盯着天,“睡前月亮还看得清清楚楚,星子也看得清楚,谁知半夜就看不到了,还起了风,这天变得也真快啊。”
这下她算是彻底理解那句话了,“靠天吃饭”,普通农家可不就是靠天吃饭吗?
天不允,一场大风,一场暴雨,就有可能毁了庄户人家的辛劳。
阿满和芳婶提着灯笼往晒场赶得时候,远远看到一行火把往山脚走,估计是杨老汉一行人。
阿满和芳婶赶到晒场时,里面已经人声鼎沸,各家的晒场上都是人,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几岁的小娃困得直点头,大人看到抬手就是一巴掌。
小娃眼里噙着泪还不敢喊,在爹娘的视线下,只能乖乖干活。
阿满和芳婶赶到的时候,茂叔领着人已经装了八袋子麦子了。
看阿满和芳婶抬着油布卷,他一拍脑门,放下木铲就奔过来,接过油布卷,说:“光顾着装麦子了,把这个忘了,有这个也不怕下雨了。”
附近几家都羡慕的看着这么一大捆油布卷,可这么大一捆油布,没有十几两银子下不来,全村估计也就张家有这么大一捆。
要是真有这么多银子,他们也不会买这么多油布,普通农家也就农忙时候,有可能用上一回,平常四
五的都用不上。
也就阿满家这样,有作坊和熏房这些,偶尔能用上,买上才不亏。
看到油布,莫叔几个也赶忙过来帮忙撑开,一起盖在麦子上,这么一大块油布把阿满家的麦子盖得严严实实。
这下众人心都安了,装麦子也不那么急切了。
另一边,杨老汉等人也到了山脚,风好似也越发大了,吹了树枝左摇右摆,树叶簌簌往下掉,突然林子里“劈叉”一声,接着就传出树枝噼里啪啦断裂的声音。
有汉子听到这一声,彻底是等不住了,转身就跑,“我还是先回去装麦子吧。”
这么大风,听着也不像是不变天的样子。
杨老汉蹲下观察地面,接着又站起来伸手感受风里的水汽,峥子站在不远处看着杨老汉,忠叔看到峥子来就先回晒场了。
过了半晌,杨老汉转身往下走过来,看着众人说:“是要下雨,不过还要几个时辰呢,这么久,足够大家伙把麦子收拢回家了。
安心吧,都会晒场收拢麦子去吧。”
“哎呀,这贼老天,还没下雨就刮这么大风,可把人吓死了!”一个汉子抹一把头上急出的汗,话里却带着轻松。
沈峥也松了口气,他和阿满不缺银子,就是麦子全毁了,一会儿不怕饿着,可村里人不一样。
“多谢老叔了!”沈峥抱拳郑重对杨老汉一礼,杨老汉摆摆手,“别说虚的了,上次阿满送来的卤肉味道极好,下酒正好。”
沈峥
领会,笑着道:“知道了,这次多给您送一碗。”
附近十来个汉子,一听都笑了,也赶忙对杨老汉道谢,说罢就都着急忙慌地走了,直奔村中央的晒场。
就是还有几个时辰才下雨,可不把麦子全部运回家里,他们哪能彻底安心。
阿满正忙着铲麦子,余光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接着手里的木铲就易主了,抬头果然看到峥哥,她一喜,忙问,“怎么样了?会下雨吗?”
“会,不过离落雨还要好几个时辰,不着急。”
阿满吁一口气,彻底安心下来,闭眼感受着风,听着树叶哗啦啦响的声音,她敲板说:“咱家麦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