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想要上前一步,却因为体力不支,情绪起伏太大,晕了过去。……
北风在雪野上呼啸着,天地苍茫一片。
寒鸦绕树,发出干枯而又悲戚的鸟鸣声。
寝殿内的暖炉噼啪作响,火星四溅,屋内暖和得让人额间都微微冒汗。
贺裕动了动手指,嘴里还梦呓着:“不要,古兰时不要……”
猛地睁开眼睛,他心有余悸地急喘了两下。
大巫正跪坐在床边,见贺裕已经清醒,便将他手上的针慢慢地拔了下来:“大妃现在感觉如何?”
贺裕抓着大巫的手:“我怎么了,这是哪儿,古兰时呢?”
大巫有些吃痛,他温和地拨开贺裕的手,将针慢慢放回自己的医箱里:“大妃只是太虚弱了,休息两天便好。这里是大殿下的寝殿,大殿下现在……”
他犹豫了片刻:“还没醒。”
天还没黑,又不是歇息了,肯定是晕倒了。
贺裕一下瘫在了床上,他捂着脸,蜷缩着身子:“他是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大巫叹了口气,问道:“大妃要去看看殿下吗,如果你去看殿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裕才不管对方高不高兴:“不去。”
“大殿下就在南门第一间躺着,奴在给他驱寒。”
贺裕睁开了眼睛:“你退下吧。”
第49章 今夜风雪
寝殿内燃起袅袅的香烟,满室都是艾草的气味。
“咳咳咳……”古兰时伤了嗓子,咳嗽的时候低哑粗糙,像是磨坏的刀片。
大巫给他喂了一口药,没过多久又被对方吐了出来。
“苦。”古兰时吐出来一个字。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睡袍,披着松松垮垮的外衫,露出一段漂亮的锁骨。
此时的大殿下实在虚弱,明明是偏深的肤色,却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架势。
“殿下,良药苦口。”大巫担忧地举着汤药,“奴给你准备点蜜饯来?”
古兰时揉着眉心,单手撑在床上,语气有些粗鲁,甚至有些不屑:“贺裕喝药才需要蜜饯。”
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二人的脸色都再次变化了一番。
古兰时提起他就心生躁郁:“他人呢,怎么样了?”
他知道贺裕晕过去了,但是没什么大碍。
这人现在娇贵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别说现在了,就说从前,古兰时好像也未曾苛待过他。
一有点风吹日晒就禁不住,身子比怡儿还弱。
古兰时还三天两头说贺昭宠溺他,事实上他对贺裕也有些好过头了。
“大妃无碍。”大巫道,“殿下放心。”
“他……”古兰时的眼神晦暗几分,“知道孤醒了吗?”
“……大概是知道。”
“他没说要来看看孤吗?”古兰时情绪起伏太大,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大巫无奈地拍了拍古兰时的背:“大殿下,你不是不知道大妃的脾气。”
古兰时阖上眼睛。
现在的贺裕大概恨死自己了,怎么会来看他。
说起来也是好笑,他竟然在渴望贺裕关心自己。
古兰时忽然想起来在梅花园里,自己说的什么。他喜欢贺裕。
可是怎么会喜欢上贺裕呢……
他那么恨齐国人,尤其是贺昭,恨到想要啖其血肉的地步。
而贺裕,是贺昭的亲弟弟,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怎么能喜欢上这样的人呢?
当时古兰时在齐国,刺杀一事之后,所有人都想杀了自己,唯独贺裕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贺裕甚至是这场刺杀中唯一的受害者。
古兰时不是顾影自怜的人,但是当他知道贺裕因为可怜自己,去打听郢水之战的真相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心尖微动。
他恨齐国,恨齐国的所有人,但是在战场之外,他只伤过贺裕一个齐国人。
而最后,也只有贺裕愿意和他合作,将他当作一个正常人来尊重。
贺裕是不一样的,他没有其他中原人那么狡诈,有时候甚至有些呆怔。
他有时候是张扬的,甚至有些放肆,因为他天生就是尊贵的。
可是大多数情况下他是狡黠的,故意示弱是他,假意服软也是他,张牙舞爪的是他,以下犯上的也是他。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很会说谎,古兰时已经无数次沉沦在他那双灵动的眸子中了。
在古兰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应该抽身退出的时候,他就已经陷下去了。
可是古兰时知道自己没有和贺裕在一起的机会。
这是唯一的出路,虽然对对方有一些残忍。
没有关系,恨着吧,总归比做陌路人要好一些。
古兰时躺倒了下来:“孤不想喝药,你下去吧。”
大巫见对方油盐不进,心中着急得快要烧起来:“殿下,你在荷花池中冻伤了,若是不喝药的话,会落下病根的。”
古兰时胸前剧烈起伏了一下,却没有松口的意思:“下去吧。”
大巫默默地退下了。
他左思右想,现在也只有一个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