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说好要来探望的御淮踏入院门,他看见半空之中灵符焚烧,迸溅出金色火花,光影明灭不定地映在岁星平静的眸中,让她的神情显得格外深邃,透露出远超年纪的稳重从容。
他不禁顿住脚步,原以为符峰覆灭,经历亲人死别之后的岁星已经将自己的过往尘封,不愿再接触任何与符咒相关的东西,以免睹物思人,却没料到这孩子心有沟壑,只是无言,仍旧在看不见的角落传承着符咒一术。
想到过往,一向心无波澜的御淮也不禁生出对符峰的惋惜,以及对岁星的欣慰。
岁星发觉了御淮的到来,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悄然抹去空气中灵气的残存,上前几步迎上,一丝不苟地拱手道:“师尊。”
在外人眼里超脱凡尘高不可攀的御淮一向对座下弟子极为袒护,有怜惜之意,尤其在面前的还是一向极为依赖自己,如今伤痛未愈便开始修习的岁星,他目光温和道:“身体恢复的如何?”
作为从小便和自己玄门的师父相依为命,被师父拉扯长大的人,岁星面对御淮这个原主的师尊,并未有任何不适应,镇定道:“已无大碍,有劳师尊记挂。”
御淮叮嘱道:“近些日子,莫要劳神费力,好好修养。”
“是。”岁星应了一声,而后抬起头来看他,道,“弟子觉得自己对灵气的操控略有阻滞,能否请师尊指点一二?”
玄门道士非有神,积累精气以成真。玄门修炼需要的并非天地灵气,而是自身独有的精、气、神。
但这个世界不同,对灵气吸收储存的多寡直接决定了一个修士力量的强弱,如果要扮演好原主的身份,就必须要先熟悉如何掌控灵气。
“好。”御淮提醒道,“引神念而感,开穴窍以纳,气血归一,以意带力。”
听闻御淮的话,岁星若有所悟,自然弥散的灵气随着她的调动朝她周身凝聚,她只觉一股玄妙的灵阳之气,自涌泉穴入,流转全身。
灵气满溢,模糊了身体内外的界限,悠悠扬扬,在丹田内上下翻飞。
与此同时,她抬手,看见掌中气旋涌动,温和而凝聚的能量扑面而来。之所以并未感受到爆裂之气,怕也是因为原主的功夫修炼的不到家。
在记忆中感知的真气,与真实的经由自己催发产生的真气,带给人的感受确实有天壤之别。岁星饶有兴趣地回拢掌心:“真气流行,元气不损,呼吸之间,便夺天地之正气——师尊,这岂非与天数相抗衡?”
在岁星的观念里,就算四处都充盈灵气,也是天地假借,借久必讨。所以,这种吸收灵气增强自身的方式,是盗天之气,恐遭灾殃。
御淮没想到岁星会这么干脆又直接地提出对修道之途的质疑,并且直击本质,他肯定道:“以炼气化神,劫劫长存。”
看来修真确实是逆天之术。岁星了然地点了点头,分析道:“见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见。若为天地所觉,纵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获假。”
御淮接着她的话道:“惟善知造化,先于天,则天地在术中,无不为所用。”
“所以,修真之道,不在顺应自然,而在与天地同存寿,与日月同升恒。”岁星沉吟道,“正如师尊所说,这是先天之道。夺天地造化之权,窃阴阳消息之机,转生杀,扭斗柄。”
这和岁星所传承的玄门的理念有所冲突,但她并没有对此带着审视或质疑,只是想以平等和容纳的态度去了解这方天地。
今日她在藏书阁找到的都是实操类的功法书籍,却很少有触及到这世界本质的描述,若是对这些问题一知半解,那原主在身体内留存的所有能量和记忆,便如同空中楼阁,不能落地,甚至可能会与她本身所持之术产生冲突。
但现在,通过和御淮的交流,她明白许多,已在揣摩如何将两方天地的修炼之道相结合,在不暴露身份的同时,使用自己的能力。
岁星直率但又深刻的解释让御淮心中不免赞许。在他印象中,岁星很少主动提出自己在修炼中的困惑与问题,而剑道又多在于炼身而非穷理,所以鲜有对法义进行辨言,如此想来,倒是他这个做师尊的让弟子糊涂学道了。
思及此,御淮补充道:“道本无问,问本无应。惟人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
岁星谢道:“虽大理不明,但经过师尊指教,知识渐开,弟子会朝参暮思,不空过了岁月。”
“功夫不缺,日久自有所悟。”
御淮一边说,一边看着面色沉静的岁星,心中微恍,在他看来,她前段日子还是懵懂娇憨的小孩,一眨眼就蜕变成了沉稳持重的模样。
他隐隐感受到,在不知不觉中,在他未留心察觉的角落,他这个弟子的心智已被磨练的超乎寻常的成熟。
既然对修士在这世界的生存规则有所了解,接下来便要去亲身实践,以感受此方之道。岁星申请道:“师尊,再过几日,弟子完全恢复后,想回去同大家一起修炼。”
御淮点了点头:“你有此苦练之心,甚好。”
岁星给自己留了几天时间,一来养伤,恢复身体气机,二来钻研熟悉天元剑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