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星没听到柳岐涯的反驳声,她的目光掠过江水的源头,已形成倒挂瀑布般的洪水从山间源源不断奔腾而下。
她心中一动,收回视线,准备一跃而下。
她的手不由抚上正戴在面庞的在一定程度上象征身份的黑金面具,思忖道:若我以天一神教教主身份现身,不仅可能妄起争端,引起混乱,也会让柳岐涯陷入被愈发猜忌的境地——
思及此,岁星打开背着的简易包裹,将面具摘下放了进去,而后又快速换上一身肃穆低调的黑衣,紧贴崖壁纵身一跃,从天而降。
她不断利用山壁上的岩石草木做缓冲,落了许久才坠到众人所处的平台之上。
她的突然到来让在峭壁上进退两难的众人皆是一惊,许多人下意识抬头望向略有些遥不可及的山顶,一时不明所以。
这群人中威望最高的要数为人方正的青云观观主宋丹青,他问道:“姑娘,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岁星想了想,道:“我亦是此次上岛人,已寻得安全之地,特来接引诸位。”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明显骚动起来,宋丹青的脸上也不由露出振奋之色,但随即,他想到现下处境,又不免皱眉:“此处前后无路,上下无门,不知我等该往何方走?”
岁星暂且未答,她看了一眼近处已陷入昏迷,被旁人紧紧搀扶住的一人,判断他便是先前令柳岐涯束手无策的病患。
她抬手以疾风之势点了他几处要穴,激活他全身气机,让他不至于呼吸断绝。
如此精妙的点穴功夫,足以让众人意识到她有超乎年纪的深厚功力,对她的信服增长不少。
她的手掌从腰腹划过,指间瞬时多了两排用做暗器的银针,它是细小的针灸针,亦可用以行医。
她想了想,道:“此人昏迷多时,若再拖下去,凶多吉少,不知在场哪位可以施针相救?”
她的本意是想让柳歧崖出手,打消众人对他的疑虑,为他争取江湖人士的信任,而她说出此言之后,众人的目光便也全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她却发现本性良善的柳歧崖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她的话茬,甚至他的目光也并未落在她身上,反而是看着下方的汹涌波涛,面上的神色似五味杂陈,仿若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联想到之前曾以本身样貌与他有一面之缘,岁星以为他正在对她再一次的恰巧出现心存怀疑,便随意抽了两根银针出来,扎在了手上的穴位,证明道:“此针无毒。”
闻言,柳歧崖似才回过神来,但他依旧没有直视岁星,只低声道:“请给我吧。”
其实,在岁星跳到狭窄平台上的那一刻,他便凭借直觉认出了她的身份,当看清她的脸后,他心中的猜测彻底被证实。
在人海中一眼辨认出她,就像是他无法控制的条件反射一般的本能。
他强按下心中的恐惧,略有些艰难地在峭壁上穿行,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脚下汹涌澎湃的洪水之中,目光一恍,竟有种想葬身其中的冲动。
他的身形有些飘摇,在将要走到伤者近处之时,脚下岩石一滑,他控制不住地前倾,心中顿时有种将要从万丈悬崖纵身而下的坠落感。
失重的感觉刚持续一瞬,他便被一柄华美剑鞘牢牢挡住身体,让他不至于跌落。
他循着剑鞘去看,正迎上岁星明锐的目光,听她道:“小心。”
见柳歧崖一如既往地魂不守舍,岁星略有些担忧地将银针递到他手上,紧盯着他施针的动作,以免出现差错。
不过柳歧崖在治病救人方面确实有些造诣,选穴精准,手法醇熟,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在深刺的刺激下,针灸治疗很快便见效,伤者缓过一口气来,悠悠转醒。
他同门派之人略有激动地朝岁星和柳歧崖道谢,岁星微微一笑,目光掠过在此处的众人,意外发现了钟公子和张伯的身影。
此次上岛之人不乏巨贾富商,却没想到他们也在此列。
本就在看她的钟公子朝她颔首示意,岁星扬眉道:“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二位。”
钟公子道:“又要仰仗姑娘出手相救了。”
岁星抬头看了看近处的山势,一跃而起,踩了三两下头顶的峭壁,便飞落到了在队伍另一端的钟公子身旁,她伸手指了指百米外如怒龙出海、银河倒挂般壮丽磅礴的瀑布,道:“出路在那里。”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瀑布的方向。
瀑布如雷鸣般轰响,溅起层层水花,强烈的水汽扑面而来,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令人望而生畏。
有人问道:“那处似是绝路,如何通行?”
岁星应道:“瀑布之后,便是通途。”
那人追问道:“你可确定?”
“此地阵法变幻莫测,嵌套玄机——”岁星掐指算了算,“八成把握。”
算至此处,为保险起见,她身先士卒,身形矫健地如燕般飞掠而出,至半途有下坠之势时,她脚踏虚空,借气流之力踩下两道虚影,再次跃起,轻功之卓绝精妙,令人愕然。
众人看着她飞入瀑布的激流之中,转瞬间便被吞没,没了踪影,不免惊疑。
倾斜而下的瀑布水流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