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能在司农署做出一番利百姓的成绩。”岁星顿了顿,又道,“不过,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些事情,需要经年累月才能看到收效。”
沈佩之自然不想让岁星失望,他拜道:“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送沈佩之上衙后,岁星并未下马车,转道又回了西邑侯府,上午阅读史书典籍,下午刻苦习武,晚上赏月观星。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岁星的体能已进步了许多,甚至可以借踏墙之力,直飞屋顶。
她仰头认真观察着星盘的运转,正入神间,一颗流星倏地划过,夜空一瞬似染上淡蓝色的光晕,星辰的排布愈发清晰可见。
她的视线在天际定格,连忙掐指,卜算道:太白星耀,五星汇聚于西方——是兴兵之兆。
岁星的指尖抵在手指上,些许停滞过后,她对身后静立的姜无逸道:“无逸,帮我把秦子荀请过来。”
“是。”
姜无逸领命,跃下房檐,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过小半个时辰,秦子荀便出现在了岁星面前,他拜道:“末将参见侯爷。”
岁星示意他免礼,而后询问道:“现下华都的军事安防如何?”
秦子荀收礼,道:“华都共有步、骑、车、水四军共计四万余人。平日训练以打熬体力、练习战技、操演阵型为主,皆精锐之士。”
岁星点点头,继续问道:“远在边防的都尉,近日可有传回什么消息?”
秦子荀应道:“白狄的袭扰愈发频繁,犹以那钦一部最为猖獗。”
白狄本质上是游牧部落组成的联盟国家,是众多小部族依附实力强大的白狄七部形成的结合体。各部落自治权极大,各自为政。
秦子荀口中的那钦,是一个名为“木仑”的部落新上任的统帅,骁勇善战,铁血无畏,他从其父手中接过统治权一年有余,已打服了周边许多零零散散的小部落,进一步扩大了木仑部族的控制疆域。
岁星沉吟道:“游牧民族以骑兵为主,多用游击战术,机动灵活。抢一波就跑,打不过就逃。我方疲于追赶,恐怕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秦子荀颔首,同意她的判断,补充道:“都尉与白狄交手多年,知其习性,已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制敌战术。兵不卸甲,军不扎营,但有袭扰,一拥而上。”
岁星回想了一下秦云的面相,思索道:“都尉临机果断,折冲千里,有大将之勇,但也因此,当有战机来临时,容易冲动行事。”
闻言,秦子荀不由抬头看向岁星,在他印象中,她几乎没有介入过西邑的军务,却没想到竟熟知手下将领的风格特征,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接话道:“军中副将、参将,会评判与约束他的决断。”
岁星沉吟道:“我想去边境看看。”
秦子荀目露意外,他并未劝阻,只道:“边境生存条件恶劣,容末将筹备两日,伴您左右,一同前去。”
“明日一早就出发,轻装简行。”岁星顿了顿,接着道,“安排即可,其余诸事不必顾虑。”
她的话些许打消了秦子荀的犹疑,将听令行更是天职所在,他随即拱手拜道:“是,末将遵命。”
送走秦子荀后,一向沉默以待的姜无逸忍不住提醒道:“远赴边疆一事,夫人恐怕不会同意。”
“先斩后奏。”岁星微微一笑,“你跟我一起走吧,保证我的安全,免得她担心。”
姜无逸未再多言,低了低头,领命道:“是。”
“边防的战士每日在生死线上为我拼命,我怎能龟缩在此,安居一隅,不察前线疾苦?”看出他心中仍有疑虑,岁星进一步解释道,“更何况,面对那钦防不胜防的袭扰,都尉未必能稳居胜位。如此一来,我便更要一探究竟了。”
“是,属下明白。”
姜无逸应着,隐约感觉岁星自上次大病一场痊愈之后,似乎和以往大有不同。
而作为一个侍卫,与她本质上不过仆与主的关系,听命即可,她本无需对他说太多,却如此不厌其烦地提点,这让他心中微有动容。
隔日辰时,秦子荀携十数下属,同岁星和姜无逸一起打马出城。
岁星前脚出示路引离开华都,王迎柳后脚就收到了城门处通传回的消息。
还未等她搞清楚来龙去脉,岁星留下的一封书信便送到了她的手上,她连忙展信,见上面写道:“娘亲,府中滞闷,孩儿出城游玩一遭,一月便归。有无逸护我周全,莫念。”
王迎柳看着信,定神思索许久,这才将它合上。
她踱步片刻,而后扶着椅子的靠手缓缓落座,轻叹道:“罢了,随她去吧。”
将近一天的时间过去,岁星等人已驾马来到了荒郊野外。
凭借着之前做邪教教主时锻炼的骑马技能,岁星的速度比起其余几人而言也不遑多让。
天色渐暗,几人下马短暂休憩,岁星拿出一张西邑地图,回想着今日的所经之路,开始用炭笔在地图上做标记。
看着岁星专注于做自己的事情,甚至于有些废寝忘食,秦子荀问道:“侯爷,您在看什么?”
画好最后几笔的岁星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