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诸侯皆服,却属她权势滔天。”刘振见机道,“老奴觉得,此子不除,终要为害。”
想到那虎视眈眈的西邑军,裴秉不免头疼:“如何除?”
“老奴有一计——”
七王之乱方息,为安民心、稳秩序、祈福泽,在太常寺的操持下,裴秉决定前往祭天。
祭天那日,风和气清。
裴秉头戴通天冠,身佩白玉绶,龙袍上的刺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华丽庄重,威严至极。
文武百官,皆着盛装,整齐地排列在通往天坛的道路两侧,一片浩荡之势。
天坛位于启阳城郊外的高山之巅,群岳环绕,云雾飘摇,渺渺如若仙境。
周围旌旗飘扬,风声猎猎作响,仿佛是上天降下低语。
天坛中央,一座巨大的圆形祭台笔直矗立,庄严宏伟,被琳琅满目的祭品铺满,三牲、五谷、珍果、美酒,不一而足。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天坛之上时,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太常寺的乐师们奏响雄浑的乐曲,绵长激昂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似乎能穿透云霄,直达天听。
裴秉一步一顿登上祭台,双手稳稳捧着一卷祭文。他微微仰头,凝视着高远而辽阔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虔诚。
“朕承天序,统御万民。”
他的语调缓慢而庄重,清晰地回荡在天坛的每一个角落。
“岁时丰稔,风雨顺常。皆天赐福,朕心铭彰。”
他边读,边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将祭文举得更高,似是要对上天显露自身诚意。
“愿天鉴诚,护国安疆。道德日新,社稷隆昌。伏惟尚飨,永赐嘉祥。”
当念完最后一句,他双唇紧抿,保持着双手高举祭文的姿势,躬身下拜,久久未起。
文武百官纷纷低头默祷,整个天坛沉浸在一片肃穆气氛中。
太常寺负责占卜的太卜走上前来。
他身着古朴的长袍,手中握着蓍草,低声吟诵着晦涩艰深的咒语,声音宛如穿透岁月的悠悠梵音,迂回缭绕,不绝如缕。
蓍草在半空中舞动,节奏平稳,无快无慢。
一块巨大的龟壳被合力放在祭坛中央,四周的香炉被齐齐点燃,袅袅青烟顺着祭台高柱蜿蜒盘旋而上,在空中交织成影,似直达天幕。
念完低沉而含糊的咒语,太卜将蓍草轻轻撒在粗糙斑驳的龟壳上,又持一根古老遒劲的木杖,在半空中挥出繁杂的纹络。
势毕,木杖顶端忽有一小簇金色火光升腾而起,紧接着,祭台四周都跃起熊熊火焰,将龟甲包裹其中。
在火的烘烤下,龟壳开始微微颤动,发出轻渺的爆裂声,一道道裂纹沿着诡秘痕迹悄然蔓延开来,在其上纵横交错。
太卜虔诚地看着龟甲,犹如直视天意。
很快,龟壳的中央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痕,如同大地的断层,将整个龟壳一分为二。
裂痕的两侧,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细小的纹路,它们相互交织,形成了诡谲难测的图案。
龟壳左端,有一道裂纹最粗长深刻,恰似一颗巨大繁星在天幕中划出惊心动魄的轨迹。它蜿蜒曲折,忽明忽暗,无数线条杂乱交错,犹如星辰散下的光芒,涌动着挣扎与扭曲、狂躁与不安。
龟壳右端,混沌之中,光影交错,仿若一团即将消散的星云,又似一座摇摇欲坠的天宫。
倏地,离太卜最近处的一缕火焰冲天而起,热浪扑面,威势极盛。
他面露骇然,被逼后退两步,踉跄一下,这才堪堪略显狼狈地站稳脚跟。
再定睛去看那龟甲,右端犹如天塌地陷,在火的吞噬中炸裂开来,重重落于灰烬之中,发出沉痛巨响。
龟甲竟碎,百官震动。
裴秉焦急道:“上天有何预示?”
太卜紧盯着龟壳,面颊苍白,唇无血色。他的身体微微颤栗,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声音颤抖地宣告:“龟甲所示,祸起太岁。岁星异动,此乃祸国之凶兆!”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岁星乃天之贵星,位尊而显,又有太岁之名,其光可照万里,其威可震四方。
人人皆惧太岁,以其为凶,恐触其怒,而致祸殃。
众人的目光齐聚岁星身上。
虽然异动的是天上的岁星,但上天所暗示的,恐怕是地上的岁星。
所有人都是这么理所当然地想。
列队的禁军霎时上前一步,长剑出鞘,直指岁星,金铁嗡鸣,震颤心神。
裴秉竟然利用祭天这样的场合来对付我——岁星虽感意外,但面色不变:既然你要用神鬼之事害我,那我便用显灵之术制你。
迎着烁烁寒光、重重相逼,她不仅不退,反而更上一步。
“太卜此卦,是特意要将本官算上绝路。身为卜者,为此不惜假传天意,必遭天谴。”
她的话说得举重若轻,其言所蕴之意,如重锤击鼓,掷地有声,锋芒摄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似是为了应和,天际竟隐隐若有嗡鸣之声。
而后,凭空起雷霆。
太卜只觉眼前一闪,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