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外戚能力参差不齐,多有无赖小人,上任没两天便开始胡作非为、祸乱朝纲。
何一辞履监察之职,进谏弹劾,反被下狱。
并且,裴启还听信外戚鼓动,意欲在一月孝期方满、举行登基大典之时,悍然起事,夺权卫越,逼杀岁星。
当然,这一切动向都被岁星和卫越的耳目探查得一清二楚。
“我们选的人,是否太过愚蠢了?”
因岁星的到来而对燕国的未来产生了那么一点兴趣的卫越,被裴启这等皇家货色搞得有些无语。
岁星想到裴启周身气运,淡然开口:“他确实是真龙天子,但是,谁说真龙天子就一定是好皇帝呢?”
卫越见她面色疏远,其中的纯澈、沉定和威仪,让他心中一动:既有雷霆手段,又显菩萨心肠。
他叹道:“如果你当皇帝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卸甲归田了。”
“如果我当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你儆猴。”
岁星看他一眼,泼灭了他的畅想。
“那还是罢了。”
其实,她曾就此推演数次,结果都不尽人意。或致国家四分五裂,或令外敌趁虚而入,总而言之,裴氏燕国顺天承命,得祖庇荫,气运不绝,足以令其负隅顽抗,而独祸百姓。
既有兵不血刃之法,便无需大动干戈。
登基大典前夕,岁星暗中召集一众诸王年未满八岁的幼孩。
逐一介绍过后,轮到了一个稚气未脱,但贵气已显的孩童。
他一丝不苟行礼,款款道:“回侯爷,吾乃成王之子,裴恪,年七岁。”
“成王上月因疾而死,本侯深表痛心,节哀。”
“多谢侯爷怜惜。”裴恪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子不可无父,否则将身陷于无助。侯爷亲善,可否认吾为子?恪必当谨遵孝道,朝夕侍奉。”
此言一出,不仅在场众人讶异,连岁星都不免多看他两眼,暗想道:此人不可限量。
岁星没有应话,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裴恪的脸上并未有惊慌畏惧,只露出懵懂之色,认真地回望着她。
岁星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来此,不是要挑选儿子,而是要拥立帝皇,你可敢担此重任?”
“侯爷说恪儿担得,恪儿便担得。”
面对她如此惊世骇俗之言,这个年仅七岁的孩童,未表现出任何惶恐。依旧纯粹,依旧从容。
岁星点头一笑:“好。”
翌日,岁星未经通秉,直入皇帝寝宫。
正在厮混的裴启惊异整衣爬起,忽而察觉到殿内竟是静无人声,意识到大事不好,不免畏惧地咽了咽口水。
“荒淫无道,失帝王之仪,乱燕国制!”
岁星逼近,瞥了眼榻上之人,腰间长剑凌然出鞘,直指裴启。
裴启被吓了一跳,仓皇后退:“西邑侯,你敢弑君?”
“还未举行登基大典,你最多算个试用期的皇帝。”岁星缓声,下了最后通牒,“吾皇,禅位或宾天,选一个吧。”
岁星和卫越摄御了朝堂,秦云和秦子荀把控了禁军。裴启别无选择。
裴恪即位,改年号为天平。尊岁星为摄政王,称其为“仲父”。
岁星一边教习幼皇,一边开始改制。
她推行轻徭薄赋,使民力有余,仓廪充实;兴修水利,创新农具,增其效利,以助农耕;整顿吏治,黜贪墨无能之官,擢清廉有能之士;变选官之法,废察举,兴科举;革严峻之律,宽百姓之束;改兵制之弱,练精锐之师;通商贾之途,促流通,增财富。
与此同时,她广设庠序,兴女学,开女职;改婚丧嫁娶,废盲婚哑嫁;设女官于朝,参机要政事。
如此,女子于世事有能,于朝中有权,其位自升,世风亦变。
经她的改革,原本走下坡路的燕国逆势而上,有国兴民富,天下昌平之兆。
一日,岁星行至乾清宫前,见几个太监抬着具尸体从殿中匆匆走出,不免上前盘问,得知竟是裴恪赐死了侍女。
她眸光一沉,大步走进殿内。
裴恪见她来了,原本略显阴郁的神色倏地放晴,连忙迎了上来:“仲父,您来了。”
岁星直接问道:“你杖毙了一个宫女?”
裴恪察觉到她的语气不似平常,不免一愣,但还是承认道:“是,那婢女手脚不利落,损毁了衣物。”
岁星未曾料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枉害人命,怒而道:“跪下!”
闻言,殿中服侍之人都惊惶退下,殿门紧闭,一时无声。
裴恪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他看着岁星,这个平日里总是波澜不兴,仿佛任何事都不会牵动情绪的人,罕见地生了气,如同冬日里积蓄已久的寒流,一朝倾泻,便成冰河万里,冻得他几欲战战。
他悄然握紧双拳,鼓起莫大的勇气道:“仲父,恪儿可是做错了什么?”
“记住,你不是跪我,你跪的是无辜亡魂,天下百姓。”见他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对,岁星的语气愈发严厉,“你当知人命关天,非如草芥。每一命皆系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