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在府中见到苻朗的第1眼的时候,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眼前的苻朗和李徽认识的那个苻朗完全判若两人。之前的苻朗是个皮肤白皙匀称,衣着考究,相貌俊美之人。毕竟能被苻坚称之为‘千里驹’的人物,不光是学识和才学的内在,其外表的风度相貌自然也是绝佳的。
但此刻李徽见到的苻朗,形容枯瘦如柴,皮肤皴裂干枯,黝黑如墨,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烂不堪,全是污垢。
他站在李徽府中前院的时候,手上杵着1根木棍子,身体摇摇晃晃,仿佛1阵风便能将他吹倒了1般。
若不是从相貌上还能辨认出来1些,李徽简直都不敢相认了。
“元达兄!是你么?你……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李徽惊呼上前,伸手去搀扶苻朗。
苻朗嘴唇颤抖着,用嘶哑的声音道:“李刺史,我……我们可终于见到你啦。我们走了半年的时间,可终于到了这里了。呜呜呜呜。”
苻朗声音哽咽,泪水滚落。
李徽不知道苻朗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见他如此情形,知道他必是受了极大的苦难。
“元达兄,莫要难过,1切都过去了。到了我这里,便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李徽安慰道。
苻朗流泪点头,转身招呼身后两人道:“阿宝,阿锦,快来见过李刺史。这便是我跟你们说的李刺史。李刺史,这两位是我的妹妹。”
李徽早已注意到了躲在苻朗身后的两个身材矮小单薄的人,他们和苻朗1样瘦的皮包骨头。李徽以为他们是苻朗的仆从,所以并没有在意。此刻听苻朗1介绍,才知道他们是苻朗的妹妹,居然是女子。
苻宝和苻锦像是两只受惊的小鹿1般不敢上前,苻朗连声催促,两人这才上前给李徽行礼。
李徽还了礼,当下命人安排他们沐浴更衣,让厨下准备饭菜招待。
不久后,沐浴更衣之后的苻朗和苻宝苻锦被人带到2进小厅之中。那里已经准备了1桌的菜肴。
“元达兄,两位姑娘,你们用饭吧,吃了饭之后,便在我府中好生的歇息1晚。明日再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徽交代了之后,便离开了。
苻朗和苻宝苻锦3人见到饭菜,闻到菜肴肉香早已喉头滚动。李徽1走,他们便落座吃饭。因为有仆役在场,苻朗尽量保持着风度,尽量不让自己的吃相太难看。苻宝和苻锦两人却已经顾不得太多了,虽然她们也是有教养的公主身份,但这是她们多日以来第1次见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她们已经抛弃了矜持和教养,也不管厅中李家仆役的目光,上桌之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阿宝,阿锦,慢些吃,慢些吃,莫要噎着。”苻朗微笑提醒着两位堂妹。
“阿兄,我们多吃些,也许明天又要饿肚子了。”苻锦狼吞虎咽含糊不清的说道,她散乱的头发几乎要垂到汤碗里了。
“不会的,今天开始,我们不会挨饿了。你们也见到了李刺史了,他不会让我们挨饿的。”苻朗安慰道。
“哦。”苻宝苻锦两人答应着,但依旧狼吞虎咽。
……
次日晌午,李徽从衙门回府之后,当即去见在2进西院客房住着的苻朗。
吃了饱饭,经过昨日1晚上充足的睡眠之后,苻朗的气色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有了神采。
仆役上茶之后,李徽和苻朗对坐在小厅里,苻朗向李徽讲述了他此次回长安之后所经历的事情。
从回到长安,到慕容冲围城攻城,到长安发生的大饥荒,以及随同苻坚1起往西逃,结果在5将山被围困,苻坚便姚苌的兵马抓获。
之后,自己如何带着两位妹妹躲在雪下装死,然后逃离5将山。从去年严寒的冬月开始艰难跋涉,1路到晋阳,得知晋阳失守之后又转而南下,前前后后连躲带藏,乞讨奔波,半年时间的艰难行程,最终来到了淮阴。
苻朗沙哑的声音讲述的甚为平静,但在李徽听来,却是惊心动魄,心中波澜起伏。
过去的这个冬天,北方发生了如此多的惨剧。长安的人吃人,苻坚被姚苌擒获,慕容冲攻入长安,苻丕在晋阳战败。这短短的数月时间里,关中关东之地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当真令人难以置信。
更让李徽感叹的是,苻坚被姚苌抓获了。自己曾在秦国的大殿上和姚苌有过1面之缘,那厮獐头鼠目,长相奸恶,言语粗鄙无礼,给自己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现如今,苻坚被他擒获了,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李徽对苻坚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印象,特别是在寿阳之时,苻坚为了逃命用他身边女子的身体挡了自己1枪的行为让李徽对他甚为鄙薄。但那毕竟是1代雄主,有想法有抱负的大秦皇帝。
可以这么说,这个时代层出不穷各种天王君主之中,苻坚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
有人或许认为,苻坚的功绩完全得益于王猛的辅助,那显然是片面的。王猛和苻坚的相遇是1种双向的奔赴,若无苻坚的完全信任和理念上的相合,王猛也未必有用武之地。而苻坚能够信任王猛这个汉人,并且认同他的治国理念,便是苻坚的伟大之处。秦国长久推行的尊儒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