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1行经过1天1夜的水上航程抵达浦口码头上岸进城。原本去往京城的路线是从京口上岸,经由6路抵达京城。但现在京口为刘牢之所据,出于安全上的考虑,随行护卫人员改变路线直接从水路抵达京城浦口。这样1来,耽搁了起码半天时间。毕竟天气寒冷,江风凛冽,又是溯流而上,行程并不容易。
进入京城北门,已经是初更时分。在北城门初遭遇了1些盘查,谢道韫也自报家门。得知是谢家女郎的身份,守门中军倒也没有刁难,随即放行。
但谢道韫抵达京城的消息,却在第1时间为司马道子等人所知晓。
谢道韫心急如焚的赶回乌衣巷,得到禀报的谢汪连忙迎接到府门前,见到谢道韫,谢汪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大了,可算是等到能做主的人来了。阿姐虽是女流,但在谢家的地位毋庸置疑。行事镇定安稳,她来了,便有人拿主意了。
谢道韫快速的询问了谢汪1些情形,谢汪如实回答。这令谢道韫心情更加的沉重。因为这几日谢玄的情况更加的严重。之前还能饮食,昨日1天只喝了些清汤,已经虚弱之极了。
谢道韫来不及歇息片刻,便和谢汪前往谢玄居处。到了廊下,两名婢女正坐在堂屋灯下发呆。见到谢道韫到来,两人啊的1声叫出声来。
“小姐来了啊。”婢女忙起身行礼。
谢道韫点头,取下风帽交给身后的小翠,轻声问道:“大公子睡了么?”
婢女点头道:“刚刚进去送了茶水,还没睡着。大公子这几晚都睡不好。”
婢女说的委婉。所谓睡不好,其实是根本没睡。咳嗽气喘,身子虚弱的谢玄1天之中有半天时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白天夜晚的已经不重要,醒着睡着也没有差别了。
房间里突然传来了谢玄的声音,虚弱沙哑,有气无力。
“秋月,在同谁说话?”
那婢女用眼神询问谢道韫,谢道韫大声叫道:“小玄,是我。”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忽然传来谢玄带着喜悦的急促声音:“是阿姐么?你来了啊。那可太好了。”
谢道韫颤声道:“是我,我来了。”
谢玄笑了两声,忽然叫道:“阿姐且莫进来,秋月,速来帮我更衣梳头。我这幅样子,如何见阿姐?”
婢女答应着,忙快步进房去。
谢道韫的眼泪1下子涌了出来。谢玄1向注重仪容,他在别人眼中永远是衣着考究,面容整洁,精力充沛的样子。他1生好强,就算是在现在,他也不肯让自己以颓唐模样示人。
片刻之后,谢玄道:“阿姐,请进来吧。”
谢道韫缓步进了房间,拨开珠帘进了内间,1眼便看到谢玄衣着齐整坐在床沿上,正向着自己笑。谢道韫的泪水婆娑而下,差点摔倒在地。
那是怎样1副模样?谢玄何等俊美潇洒之人,今日见到他,却是瘦弱的可怕。眼窝深陷进去,颧骨高高凸起,皮肤惨白,衣服空空荡荡。整个人摇摇晃晃,几欲倒下。
更让谢道韫受不了的是谢玄的笑容,依旧那么灿烂,依稀如昨。
“小玄,我的弟弟。”谢道韫快步上前,来到谢玄面前,伸手抚上谢玄的脸,泪水滚滚而下。
“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谢道韫哀声叫道。
谢玄微笑道:“没事的,阿姐。我没事的。不过是生了1场小病罢了。之前的旧伤发作了。很快就会好的。你怎么来了?是了,是不是谢玩跑去徐州告诉了你我的事?哎,我吩咐了他们不许告诉你的,免得你担心。这小子还是不听我吩咐。”
站在不远处的谢汪轻声道:“莫怪谢玩,是我吩咐他去的。我不能瞒着阿姐。”
谢道韫道:“你为何瞒着我?早该告诉我了。几个月了,你病成这样,怎能瞒着我?”
谢玄微笑道:“我只是不想让阿姐担心罢了,阿姐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怎好去打搅。”
谢道韫嗔道:“你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啊,如何说打搅2字?你糊涂的很。你病成这样,我却不知,你岂不是叫我心痛欲死?”
谢玄只是笑,抓着谢道韫的手紧紧的握着。
谢汪端来凳子,请谢道韫坐下说话。姐弟2人执手坐着,1个笑,1个泪眼婆娑。
“阿姐是1个人来的么?”谢玄的眼睛瞟向垂门外。
谢道韫知道他的言外之意,轻声道:“弘度得知消息,心急如焚,他本来是要跟我1起来京城的。行到半路,被徐州官员赶来拦阻。京城凶险,他们不让弘度前来,否则便要辞官相逼。弘度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
谢玄眼中流露出1丝失望的神色,旋即笑道:“呵呵呵,原来如此,那也难怪。弘度如今的身份,确实不宜轻易前来京城。他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弘度如此自由随意之人,如今也不得不为手下所羁绊,哈哈哈,想必他也郁闷的很吧。”
谢道韫道:“那也是没办法。不说弘度了。小玄,阿姐此次前来探望,见你情形,心如刀割。你听阿姐的话,定要放宽心思,好好的吃药治疗。我知你眼里揉不得沙子,从小你便是如此。如今遭遇1些情形,自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