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吕逸飞和群莉娘他们送上车,何姐赶回周家巷。心里想着,这么些天不在民宿,周帅和吴蜜蜜不知道忙得怎么样。
细想起来,吴蜜蜜哪儿都好,就是这来处,台湾。唉,她咋就不从别的地方来呢?这连跟亲家见个面都难。再就是一问起她的父母她就不言声了,何姐觉得奇怪,但一想周帅还没毕业,也就先这么地吧,离谈婚论嫁还远呢。她在心里笑话着周正,一根筋,就会上纲上线。群莉那会儿,就属他较真儿。到现在,他看吴蜜蜜,恨不得把人家姑娘当特务抓起来。
起初,她也看不惯邱枫跟吕一鸣在一起。但想想她那干女儿群莉,不禁叹口气,唉,这丫头真是的。总得想想儿子啊。现在吕程管邱枫叫妈时,难受的何止群莉娘,我这当干娘的心里也不得劲儿啊。何姐总想着,干女儿聪明着呢,一准儿是心上长了结,有扣解不开。干女儿啊,现在你婆婆走了,你老公公心里得多难受啊,你连个音信都不给。也不知道你现在咋样了。想想邱枫也不容易,帮你带两个妹妹,还给你的娃当娘。
一路上胡思乱想,何姐差点儿坐错站。从黑山扈走回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一进院,就见周正举着喷壶在浇花。她不由得停下脚,靠门站住了,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陌生,并非从未结识的两个人。就像何姐和周正,结婚多年,儿子都已经成人了,但两个人却比不认识的还更隔膜。他竟然能做到一年都不想我吗?此刻两个人心里都在这样地揣度着对方。
“回来啦?洗洗手,去吃点儿东西吧。累坏了吧?”周正放下喷壶,走过来接下何姐手里的书包,一边说道。何姐听着总觉得别扭,感觉是客套,不亲。她任凭周正从肩上取走书包,眼睛盯着地,慢慢走进屋里。
“你咋回来了?”何姐的话说得周正不敢回答,那句他很多年前说得最顺嘴的“这是我的家啊。咋就不能回?”恐怕再也没机会说了。
“你先吃饭吧,我吃过了。等你吃完了,咱再细说。”周正坐在何姐对面,竟然掏出一支烟。
“细说,那还是先说了吧,啥事?干脆点儿。”何姐靠在了墙上,眼睛盯着周正。
“咱们还是离婚吧。”周正沉吟半晌,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何姐猛地起身,又缓缓地靠回到冰冷的墙上。周正低头等待何姐的爆发,何姐却沉默着,许久她把脸转向窗户,起身要下炕。
“周帅结婚时,告诉我一声,我会回来的。”周正说得很谨慎,但依然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何姐。
何姐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出门去了。走到灶间,她看到桌上有饭菜,明显没有动过,用一个纱罩罩着。她走过去,馍还是热的,菜也炒得很香。她拿起一个馍,大口吃起来,任泪水不住地流,并不去擦。
婚姻,只有在开头、结尾是属于两个人的,中间的长长的段落,可以上演各种各样的戏码。就像自己和周正,结婚到生子是两个人,中间就是长长的空白。现在算走到头了,离婚,要两个人一起去办哈,何姐觉得很讽刺。她不想问为什么,她只想说:想离为什么不尽早,但想想还有什么必要呢。
这一夜,何姐、周正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周正想:连同处一室的机会都不给我了,他生生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到周末周帅回家来时,何姐和周正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在炕上吃散伙饭呢。
周帅不知内情,嬉皮笑脸地说道:“爸,您往后多回来着点儿,我也好多改善改善伙食哈。”边说,边一手馍,一口菜地大吃起来。
还是吴蜜蜜心细,她几乎没吃几口。有周正在场,她很少开口说话。女人从女孩儿的时候就敏感,她知道周正对自己心存戒备。这不是凭几句话就能消除的,尤其自己更是百口莫辩。
周帅像往常一样,吃完一抹嘴,进他自己屋去了。很长时间以来,他感觉得到父母之间的嫌隙,但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佳。况且,听了蜜蜜的话,他已经到唐山去了一趟,这不是效果就来了,老爸都知道回来看看老妈了,挺好。
灶间里,吴蜜蜜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何姐翻翻这里,翻翻那里,似乎在找着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累了?我看你没怎么吃东西啊,要不放哪儿吧,等一下我洗。”何姐对吴蜜蜜说道。
“阿姨,我看您眼睛都红了,哭了?”吴蜜蜜凑到何姐近前,轻声问。
何姐是个北方长大的女子,经不起这台湾小妹的撩拨,她俩表情达意的风格迥异。“瞧你这孩子,快起开吧,去去,上你们屋里待着去哈。”何姐不由分说地把蜜蜜推出了灶间,心里却是在想:这丫头心真细啊。要不说闺女是妈的小棉袄呢,再看看周帅那臭小子,打死他也想不到他老娘心里的苦。哼。
回到周帅的房间,蜜蜜把心里的怀疑对周帅说了。
”你不觉得吗?你爸妈不对劲,不信你去问问你老爸,他俩之间准保有事儿。“蜜蜜肯定的语气让周帅不能不担心,他果然跑去和老爸聊了好久。回来,垂头丧气地坐在蜜蜜身边。
蜜蜜用胳膊肘碰碰他:”怎么说?“
”哎!“周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他拉过蜜蜜的手说道:”他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