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玩着一只碧绿的扳指,这是如今的会昌县知县得知他来,特地送给他的。
这些官员们一若是要按部就班的一步步的往上爬,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就算是争气的,能在六七十岁做到侍郎的位置,那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但是若是有捷径走,国朝年轻的尚书都还有三十岁的。
所以捷径谁不愿意多走一走呢?
天上掉下来一个最受宠的亲王,会昌县的知县邹晓鹏都快高兴疯了。
虽然他名字里头有一个鹏字,可实际上他的仕途一点儿也不顺利,同龄人此时都已经爬到知府了。
就他一个人还苦哈哈的守着个穷地方当知县,真是叫人上哪儿说理去呢?
这次齐王纡尊降贵的来了这里,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似地,邹晓鹏用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讨得这个殿下的喜欢。
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齐王啧了一声笑了:“邹大人真是挺用心啊?”
邹晓鹏品不出这话是讽刺还是夸赞,只好厚脸皮的就当是夸赞了:“殿下远道而来,微臣真是不胜惶恐,不敢不用心招待。”
朱雀在旁边候着,见齐王看着不大高兴,就忙转过了头不敢再看。
谁知道齐王竟然没有生气。
他砰的一声将手里的扳指扔在桌上,轻描淡写的转动着手指:“诚心不诚心的,原本也不在这个上头。”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邹晓鹏:“说起来,本殿倒是有句话想问问邹大人。”
邹晓鹏也不是傻子,齐王是何等身份?
平常自己这种知县,根本连人家的门槛都进不去。
现在齐王却自己找到了县里,还找到自己门上,自然是有事要自己去办。
傻子才不抓住这个机会!
他马上便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的拱手:“殿下请尽管吩咐!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绝不敢有任何的推脱!”
齐王笑了一声:“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本殿听说你跟谢家有亲。”
谢家?
怎么还有谢家的事儿?
作为当地的地头蛇,谢家邹晓鹏当然是认识的。
他娶的妻子还是谢家族里的呢。
只是,怎么齐王忽然问起这个来?
他心里觉得有些忐忑,已经猜到齐王来的用意怕是跟谢家有关了。
正因为如此,他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毕竟,谢家是真的跟他有亲,如果是好事那还好,他当然愿意偏袒和抬举自己人,可若是齐王要对谢家怎么样
见他抓耳挠腮的,齐王轻笑:“怎么,邹大人是很为难吗?若是为难,那就算了。”
机会转瞬即逝,再也不会再来。
之前的那点犹豫在这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几乎是片刻迟疑都没有,邹晓鹏马上就喊出声:“不!我不为难,不为难!”
他意识到自己自称都叫错了,讪讪的笑了笑,滑倒在地跪在地上冲齐王磕头:“殿下,天地君亲师,您是君,微臣是臣,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微臣不知道!微臣只知道,谁跟殿下过不去,就是跟微臣过不去!”
倒是个上道的。
齐王满意他的识时务,嗯了一声就笑着说:“谢家如今是谁当家作主?本王听说,谢家子弟当中,如今就是谢营最出彩?”
谢营,这两个字从嘴巴里说出来,都带着一点儿咬牙切齿的恨意。
齐王想到上一世,戚元杀他的时候,刀子拔出来又捅进去,似乎带着无限的恨意,数落他的罪状就是指责他杀了谢营。
谢营谢营谢营!
他还就杀了,而且不仅是杀一次,还要再杀一次,又如何?
提起谢营,邹晓鹏心里更加忐忑了。
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回殿下,的确是如此,他年纪轻轻,已经连中了秀才、举人,举人还是一举夺魁,得了解元”
所以整个江西官场都十分的关注这个谢营。
觉得他很有希望连中三元。
尤其是江西学政,更是将谢营看作宝贝。
平时邹晓鹏对这个宝贝疙瘩也是极为看重的,他抿着唇如实的说:“人人都说,谢家宝树”
谢营是谢家宝树。
齐王嗤笑了一声,冷冷的垂下了眼睛:“什么谢家宝树,砍了吧!”
啊?!
邹晓鹏吃惊的看着他:“殿下,他可是解元!”
举人就可以见官不拜了,何况谢营还是最年轻的解元,若是他不忽然疯了或是死了的话,以后铁板钉钉的前途无量。
这样一个人,齐王竟然要他死?
哪怕是邹晓鹏已经下定决心要巴结齐王,但是听见齐王提出的条件,也觉得这个太过荒谬了。
齐王却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怎么,这就是邹大人的所谓诚意吗?不过就是个还未会试的小子罢了,你不会不敢吧?”
敢,邹晓鹏的确是不敢的。
他混到现在都还只是个知县,其实如果没有其他的机遇的话,一辈子的路基本上就能看得到头了。
但是谢营却不同,他以后肉眼可见的是风光无限的。
邹晓鹏平时根本不